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真伪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真伪 (第1/2页)依照国朝的体制,这位坐镇岭外的三司判事卢景,当下大致拥有三类武装力量。第一类,就是两岭运司所属的护路军和漕营,都可以受到他的节制和差遣;第二类,就是各地的盐铁巡院,所属的水陆缉私、巡检武装;第三类,则是以督运北地军资的差遣,兼领以韶关要冲为中心,横跨五岭的韶、英、连、雄、桂、郴,各州防要和地方兵马。
这也是卢景辖制兵马的大头。不但包括了各州的团练、团结,守捉兵,还有位于五岭各处的矿监、铸造场的护卫武装;更有一只来自朝廷中枢,南衙十六卫之一的右武卫,直接听效其麾下。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对大权在握的广州大都督府,某种程度的制衡和防患;一旦岭内有事,身为国朝三司使院的第五号人物,卢景可就近采取措施。
比如就地封锁出入孔道,汇聚兵马沿着上游各州县层层布防;防止岭内局面糜烂和珠江流域动乱的扩散,直到朝廷从岭外调来,足够的讨伐和征剿大军。因此,对方当下所采取的坐观自守举措,不能说有什么大的错失;最多算是过于保守了。自然与清远镇的大都督崔敬之,急于在事态崩坏之前,竭尽全力挽回的立场,形成某种矛盾和冲突。
因此,形同孤军奋战的崔敬之,愿意派人协助灵素一行北上,未尝也不是某种“病急乱投医”之下,无奈的尝试和选择。成了固然是大好事,成不了也于当下局面无损多少;但如果灵素成功回到了北地洛都之后,自然会成为他的见证和潜在助力,多少也能减轻崔敬之被叛党反乱成功,只能逃出广府的后续追责。可谓是一举数得的利害关系。
这也是江畋在震慑了,同船的那位崔指挥及其麾下护兵;因此但有所问,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逐渐拼凑出来的一点真相和潜在的可能性。毕竟,但凡是身居高位的人物,就没有几个是简单易于之辈的;更何况是崔敬之这种领兵多年,亦长期掌握一方军权的方面大员。这也是江畋顺带告诉灵素的常识之一,就如另一个时空的小圆脸一般。
当然了,江畋对她的期许值没那么高,也没指望能从这花瓶式的小东西身上,得到什么更多的好处和反馈。更不求作为任务目标的她,在经历了这一连串变故后,能够真正领会多少实质;但至少不会像傻白甜一般,变成自己的拖累和负担,或是留下什么应激式的心理毛病,在关键的时候冷不防爆发出来,成为潜在的隐患和不稳定因素就好。
当江船驶出两岸排挞的青山绵连,重新进入相对地势平坦的河谷地带,韶州所属的曲江县境内时,江面的雾气尚未散尽。与清远镇的残破不同,这座扼守北江上游,控厄五岭孔道的重镇,依旧城郭完整,码头沿岸的军寨布防的旗号林立,各色军士持械络绎往来,自有一种战备氛围——只是这份严密,更像一种拒人千里的戒备。
当掌舵的老船工,将这艘带着残留箭痕的快船,在众目睽睽之下通过多处关防,泊在韶州州城外的指定码头;刚系好缆绳,就有两名身着苍衣弁冠的武吏上前,面无表情地查验,来自崔敬之的过所和押印、令箭之后。“崔都督的文书收到了。”领头的小吏扫过灵素焦黑的发梢和江畋染血的衣袍,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意味,“卢判事偶感风寒,病重不起,还请列位先前往馆驿。”
“稍待?”江畋还未开口,崔指挥却是冷笑一声,指尖按在腰间短刀上,顶着对方胸口:“我们从清远杀出重围,一路躲过叛军截杀和巡检叛变,卢判司倒是会选时候生病。”随着同船的护军,武吏脸色一变,刚要开口,就被身后赶来的中年官员喝止“且慢,不要误会。”那正是卢景的属官之一,曾打过交道的推官王晏,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浅绯官袍,脸上堆着程式化的笑意。
“崔指挥且息怒,”王晏拱手作揖,语气却带着疏离,“卢判事确实偶染重疾,卧病在床多日,连文书都需旁人代笔。既然是都督托付的事,本官自然上心,无论如何都会好令大判知晓;只是一路行程过来怕是难免风尘疲惫,已为诸位备好了住处,先请歇息,整理一二,待判事病情稍缓,再行商议后续交涉之事如何。”
崔指挥板着脸没有说话,却主动让开在旁,露出身后的女童。灵素攥紧怀里的绢帕,刚要开口,就见王晏的目光,不经意的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露出一丝莫名的惊疑随即移开,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孩童。“有劳官人了。”她压下心头的不适,声音虽哑却沉稳,“只是广府的动乱关乎岭南安危,还请通判尽快通报判事,我另有事宜需要呈上。”
“见过……小贵人……”王砚眼底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对她恍然大悟的点头:“您说的,自然,自然是。”说罢便引着众人往州城内走去。韶州城下虽无战火波及,却处处透着压抑——城下坊区街道上的百姓行色匆匆,店铺大多闭门,偶尔有兵卒巡逻,眼神警惕地盯着过往行人。江畋注意到,城墙上贴着的布告,除了征兵令和戒严、宵禁的告示,还有许多张不同画像的新旧缉拿令,落款竟是“广府留司”。
“打出都府赐下的旗帜,举起兵器拱卫两侧,充作她的仪仗!”然而,在进入城门之后,一直冷眼观望的江畋,突然开口道:崔指挥闻言不由表情错愕,随即又毫不犹豫喝令道:“听见没,都照做!”随后,这些簇拥着骑乘在马上灵素的护兵,又高声叫喊起来:“奉大都督府命,护送慧明君前来,无关人等速速退让。”“君上在此,闲杂人等远离,不得冲撞近扰。”
随着在街道上响彻一时的叫喊声,阵阵回荡在城坊街区之间;顿时激起了此起彼伏的反应和回响。依旧冷清的街道两旁,随着各处门窗打开的此起彼伏动静,探头探脑的多出了许多人头,以及在缝隙窥探的视线。而领路的推官王晏不由脸色骤变,转身质疑道:“你们这是……这是做什么?”下一刻,他的脖子上就多出了一把雪亮短剑,却是闻声而动的崔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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