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曾剃头?非我所欲也
第22章 :曾剃头?非我所欲也 (第1/2页)清晨的薄雾笼罩着白鹿原,朱先生踏着露水来到村口打谷场时,秦浩正带着二十多名青壮汉子操练。
这些平日里扛锄头的庄稼汉此刻排成三列,跟着秦浩的口令做着俯卧撑,粗布褂子早已被汗水浸透。
“一!二!“秦浩的声音像柄出鞘的剑划破晨雾。他腰间别着从土匪手里缴获的驳壳枪,枪柄上的红绸随动作飘动,像团跳动的火苗。
朱先生站在老槐树下看了半晌,突然咳嗽一声。秦浩回头见是姑父,立即小跑过来,额前的汗珠顺着眉骨滚落。
“姑父早。“秦浩用袖子抹了把脸,转头对跟上来的黑娃道:“你带着大家继续练,我陪姑父说会儿话。“
黑娃黝黑的脸上挂满了汗珠,闻言响亮地应了声,像只敏捷的山羊般蹿回队伍。
白孝文看着代替秦浩发号施令的黑娃,眼里闪过一丝不忿。
朱先生突然开口:“你这是一时兴起呢?还是打算练一支强军?“他说话时捻着山羊须,青布长衫被晨风吹得微微鼓动。
秦浩摘下水葫芦灌了两口,喉结上下滚动。他抹去下巴的水珠,忽然笑了:“姑父是怕我成为第二个曾剃头?“
“我从来不怀疑你有这个能力。“朱先生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像能穿透人心的镜子。
“曾剃头非我所欲也。“秦浩的声音沉得像块铁,“姑父放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家人不受离乱之苦。“
朱先生沉吟良久,一声轻叹:“浩儿,姑父从未怀疑过你的人品。只是一念之善,反为一身之祸。我怕你太过激进反倒是事与愿违。“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过槐树叶隙,在秦浩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朱先生见秦浩目光坚毅,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放手去做吧,若是有用得着姑父的地方,尽管开口。”
秦浩深施一礼,再抬头时,朱先生的青布长衫已消失在村道拐角。
日头西斜时,秦浩带着三个泥猴似的少年回到白家院子。仙草早备好两大木桶热水,蒸腾的热气里飘着艾草香。
秦浩跟黑娃共用一个桶,孝文孝武共用一个桶,洗完澡吃完饭,黑娃跟孝文孝武就累得不行,各自回屋休息。
白嘉轩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锅里的火光忽明忽暗,秦浩顺势坐到他身边。
“达,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我想招募些青壮,组建支团勇。“秦浩开门见山。月光照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像镀了层银边。
白嘉轩的烟杆抖了抖,烟灰簌簌落在鞋面上。
“你该不会是想.“
秦浩正色道:“达,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支团勇主要是用来保境安民的,现在外面都在传咱们白鹿原各个村种罂粟挣了钱,难保不会再出现绑票的事,如果咱们能有一支团勇,那些土匪动手前也得掂量一下。“
白嘉轩陷入沉思,他当然知道手里有枪的好处,可作为一个安分守己了半辈子的小地主,他习惯了握着锄头,而不是握着枪。
秦浩见他犹豫,继续劝说:“达,你知道我跟秦风日报的南先生有些交情,南先生跟我说过,这世道用不了多久就要乱了,乱世之中没有人没有枪,你怎么保护族人?”
夜风吹得院外的榆树叶沙沙作响,白嘉轩的手也跟着抖了一抖。
“养兵要花钱啊.“他吐出的烟圈在月光下泛青:“再说就靠土匪那几支枪也不够啊。“
“达,您忘了,我有同学家里就是军队的军官,只要有钱,炮可能费劲,但是几十条步枪还是容易搞到的。”
秦浩说着又补充:“一支汉阳造有个三十块大洋就差不多了,算下来有个六百块大洋就差不多了,您想想那些土匪张口就跟咱们要五千块大洋,若是咱们提前有一支二三十人的团勇,他们怎么敢打白鹿村的主意?”
白嘉轩有些意动,女儿被绑架的事情虽然过去好几天了,可他现在想来都还心有余悸。
“几百块大洋,白家倒是拿得出来,可一支团勇每月光是粮饷就得不少钱……”
秦浩见他松口,赶紧趁热打铁:“达,养一队团勇没你想的那么花钱,人手咱们可以直接在村里招募,平时训练管饭就行。”
白嘉轩有所迟疑:“不给饷银,人家能愿意吗?这可是刀口舔血的活。”
秦浩笑道:“达,咱们组建乡勇是为了什么?不是让他们去打仗卖命,是为了保护咱白鹿村的安全,只要咱们宣传得当,不怕没人愿意。”
白嘉轩抽着旱烟想了有五分钟左右,一咬牙:“行,只要不给饷银,粮食跟枪械咱家出。”
秦浩含笑道:“达,这钱得大家分摊,要不然这团勇不就成了咱家的私人护卫?不说别的,就是我泰恒爷都不能答应。”
……
转过天,晨雾还未散尽,白嘉轩就敲响了祠堂那口锈迹斑斑的大钟。钟声沉闷如雷,惊得榆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在灰蒙蒙的天上划出凌乱的线。
村民们揉着惺忪睡眼聚到祠堂时,发现青砖地上已经摆好了十几条长凳。
白嘉轩背着手站在祖宗牌位前,腰杆挺得比祠堂的顶梁柱还直。
“今儿叫大伙来,是要议件关乎全村安危的大事。“白嘉轩的开场白让交头接耳的村民安静下来。当他说出要组建团勇时,祠堂里顿时炸开了锅。
“这不是要养兵吗?朝廷知道了要杀头的!“白兴儿手里的旱烟杆差点掉在地上。
几个族老更是直接站起来反对,花白胡子气得直颤。
鹿泰恒拄着紫檀拐杖慢慢起身,拐杖头包着的铜皮在青砖上磕出脆响:“嘉轩,咱们祖祖辈辈都是老实庄稼人,舞刀弄枪的勾当.“
白嘉轩下意识看向儿子。秦浩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他深吸一口气,把昨夜儿子那套说辞原封不动搬了出来。
反对声渐渐弱下去。鹿泰恒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话,一方面白嘉轩占着理,村民们都没话说,他势单力薄反对了也没用,一方面儿子鹿子霖进了监狱后,鹿家元气大伤,需要依附白家才能保住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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