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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新机构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新机构 (第2/2页)

月色被云层掩住,天地昏暗如墨。
  
  片刻后,一道细瘦身影自花丛中掠出,轻若无声,身法竟带几分江湖气。朱标唇角勾起,轻声:“你终于现身了,虞文。”
  
  那人身形微顿,停步,回身看他。
  
  月光从云隙透出,照出来者轮廓:年轻男子,面容瘦削,眉目间隐有虞桐之神韵。虞文拱手一礼,声音低哑:“太子殿下。”
  
  朱标走出树后,站到他面前,眉头却未舒展:“你这些年藏身何处?”
  
  “岭西。”
  
  “为何不回?”
  
  虞文目光沉静:“父亲命我蛰伏,待镜归宫,方可现身。”
  
  朱标冷笑一声:“那他真信得过我?”
  
  “他信的不是你。”虞文道,“他信的是镜。”
  
  朱标不语。他忽然明白虞桐多年心思布设,并非托庇于东宫,也并非希冀复仕,而是单单为了这一面“照心”之镜,为了它落在该落之人手中。
  
  “你既归来,可有打算?”朱标问。
  
  虞文摇头:“我只奉父命,送一人来见殿下。”
  
  “谁?”
  
  “她来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道轻盈脚步声自阁内传来。
  
  女子一袭玄衣,容貌不甚艳丽,却眉眼极清,神情冷然,步步生风。
  
  朱标微微皱眉:“你是?”
  
  女子垂首:“绣衣司,卫柔。”
  
  “你父是卫昀?”
  
  “正是。”
  
  朱标目光凝住片刻,低声一叹:“卫昀当年为父皇破三省密档,自断一臂,却被封闲职十年。”
  
  卫柔声音淡漠:“家父未曾怨天,只说,殿下将来若能执笔,莫让旧臣折翼无声。”
  
  朱标望向虞文:“虞桐将你带来,是欲我立密司?”
  
  “非也。”虞文答,“他要你看清,不是天下对你不敬,而是你如今,不足令天下敬。”
  
  “这话说得狠了。”朱标道,声音却极平。
  
  “若殿下心中不怒,自会明白此言非为贬斥。”虞文低头。
  
  朱标静默良久,忽而低声道:“虞文,我问你,你今日肯露面,除了替你父传话,可还为自己谋一席之地?”
  
  虞文一顿,目光第一次有了波动。他抬头,语声如铁:
  
  “我只愿殿下登基之日,世间可有直言者不受诛。”
  
  朱标望着他,忽而轻笑:“你父教子有方。”
  
  说罢,他看向卫柔:“你既来此,愿为我所用?”
  
  卫柔不言,只从袖中取出一物,双手奉上。朱标接过一看,竟是一枚绣衣司旧令,金凤环首,背铭:“忠谏无隐”。
  
  “你要我重设绣衣司?”
  
  “要殿下,亲设。”卫柔冷静道,“不属六部,不从中书,不听外廷,只听东宫。惟一规矩,心中镜。”
  
  朱标望着那枚令牌,半晌无言。
  
  风卷长廊,吹乱烛影。他缓缓合上手掌,收起令牌,沉声道:
  
  “既然如此,从明日起,设‘听风司’,卫柔为首,你可愿领命?”
  
  卫柔俯身跪地:“听命。”
  
  朱标转身,背影沉沉,走向夜色深处。
  
  “虞文。”
  
  “在。”
  
  “你随我回东宫。”
  
  “是。”
  
  他们三人并肩而行,消失在月光与长影之间。
  
  数日后,东宫偏殿内,朱瀚递上一本薄册,低声道:“这是听风司呈上的第一份回报。”
  
  朱标翻阅,神色未有太多波动,唯独看到一处时,手指微微停顿。
  
  朱瀚注意到那一页:“是韩家?”
  
  朱标缓缓点头:“永嘉侯与御史台中人暗有来往,不在意料之外。”
  
  “是否处置?”
  
  朱标合上册子:“先不动。水深时,草才现形。”
  
  他将册子交还:“去查另一个人——宫中知礼监副使王起。”
  
  朱瀚微愕:“那人……一向无功无过。”
  
  “正因无过,才显奇。”
  
  “是。”
  
  朱标起身,走到殿前庭廊,望着那方古铜镜。他忽然问:“你信这镜真能照人心?”
  
  朱瀚想了想:“属下只知,人心若不想藏,镜便无用;若执意藏,镜也无能。”
  
  朱标笑了,轻声道:“说得好。”
  
  他转身入内,却未察觉,庭中那棵老槐树后,一道身影静静潜伏,目光如钩,已望他许久。
  
  这一夜,皇城中多了两重暗哨,一为禁军,一为内府绣衣,却皆不察殿中某道身影,悄然潜入东宫密阁。
  
  那人黑衣素面,翻过角门,手脚灵巧无声。他直奔朱标寝殿一侧小阁,似早知其路径。正当他推门而入,一道清冷声音自上方传来。
  
  “你来得慢了。”
  
  黑衣人猛然抬头,却见屋梁之上,朱瀚盘膝而坐,身后金线织缕,衣袍猎猎。
  
  “你……”那人转身便逃,却扑入朱瀚早设的网中,四角铁索齐落,生生钉入地砖,封死退路。
  
  朱瀚飘然落地,衣袍无尘,唇边微挑:“偷的是东宫心腹阁,倒是胆子不小。”
  
  黑衣人咬牙,不语。
  
  朱瀚缓步前行,目光淡然:“告诉我,谁派你来的,我可让你死得快些。”
  
  那人面色一变,突地咬舌,血涌而出,却没来得及闭气,一股清香涌入口中。
  
  “解毒香,九转成丹,不杀,只留你口齿清醒半日。”朱瀚冷笑,“你以为我不知你会死志?”
  
  那人眼露惊骇,瞳孔微缩,喉间哽住,却再无挣扎之力。
  
  朱瀚一招手,听风司卫柔从殿外踏入,黑衣紧裹,眼神清冽:“殿下,此人入宫使用的是内廷铜符,属掌钥司。”
  
  朱瀚点头:“审下去,不必逼供,先查铜符之源。”
  
  “喏。”
  
  那黑衣人被押走,月光落在殿内锦砖上,朱瀚望着那微弱的血迹,低声道:“终于动手了。”
  
  次日朝暮之交,朱瀚以王府名义出入内朝,未惊动外廷,却于未时被朱元璋召入乾清宫。
  
  殿内幽暗,唯御座前燃三炷沉香,缥缈如雾。
  
  朱元璋披龙纹宽袍,端坐不语,目光深邃如井。
  
  朱瀚入殿,行礼如常:“臣弟朱瀚,拜见皇兄。”
  
  “坐。”朱元璋吐出一字。
  
  朱瀚不卑不亢落座,手抚长案一侧,目光不探不挑。
  
  良久,朱元璋才开口:“听说东宫近来,设了个新机构,唤作‘听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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