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0、求求你别刀了
840、求求你别刀了 (第2/2页)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气。
新兵们看着眼前的场景,脸色有些发白,但更多的是兴奋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他们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个人勇武在成建制的火力面前是何等脆弱。
“打扫战场,补刀,收集可用物资。伤员……”夏林顿了顿,“给他们个痛快。”
他的命令冷酷而高效。尤其是在这补给困难的西域,俘虏带来的可不单纯是行进速度和补给的消耗,甚至可能带来一连串的问题,比如瘟疫。
很快,战场打扫完毕。士兵从一名看似头目的马匪尸体上搜出了一封用突厥文写的羊皮信。
随军的通译立刻上前辨认。
“大帅,信是阿史那贺鲁写给他这个附庸部落头人的,命令他们骚扰所有通往鄯善的大魏军队,延缓我军行程,并许诺事成之后,赏赐草场和奴隶。”
夏林接过羊皮信,看都没看,随手递给旁边的书记官:“存档。这是贺鲁勾结外敌,袭击王师的铁证。”
他抬头望向鄯善城的方向,眼神冰冷。
“贺鲁这是迫不及待地想当西域王了。”夏林对围过来的将领们说道:“看来卓恒那边的压力确实很大,贺鲁都敢直接派人来截杀主力了。”
“大帅,那我们是否要改变路线,急行军直扑贺鲁的老巢?”一名性急的将领问道。
“不。”夏林摇头道:“贺鲁不过是疥癣之疾,北汉的刘旻才是心腹大患。我们按原计划,先去鄯善与卓恒汇合。稳住了基本盘,才能腾出手来清理门户。”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至于贺鲁……让他再蹦跶几天。等我们到了鄯善,就好关门打狗了。”
就在这时又一匹快马从后方疾驰而来,马上骑士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急切:
“大帅!浮梁八百里加急!郭……郭帅……郭帅他……九日前亥时三刻,薨了!陛下也已收到消息,正从西南返京,您要回去吗?”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砸落在夏林头顶。
他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双手攥拳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周围所有的喧嚣仿佛都在这一刻远去,脑子里只剩下嗡嗡之声。
那个引他入伍,在他最迷茫时给他指明方向,亦师亦父的老人……走了。
而最终也没能等到他回去。
夏林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的灼热空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知道了。”然而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全军听令!”
所有将领士卒下意识挺直了脊梁。
“加速前进,目标鄯善!”夏林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拿下西域!用一场彻彻底底的大胜告慰郭帅在天之灵!”
“必胜!必胜!必胜!”
三军怒吼,声震四野,连戈壁的风沙似乎都被这股冲天杀气所慑变得微弱了几分。
夏林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身后便是滚滚铁流。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不能再有任何迟疑,不能再有丝毫软弱。西域的乱局,故人的凋零,都在逼着他必须更快,更狠,更坚决地走下去。
然而有些离别真的是叫人无法预料,景泰帝能回去,但他不能,因为箭在弦上了,但凡他后退一步,老郭的在天之灵都要引雷劈死他这狗日的。
但骑在马上时,他难以避免的回忆起过去的时光,想到自己跟郭爹初遇的那一日,想到他在大殿上急头白脸的骂人,想到他在船厂吃面时的悉悉索索,想到他各种老小孩一般的神态。
人非草木,在众将士面前夏林的确要保证仪态,但当天色渐晚之时他却难以自持的陷入到了悲伤之中。
想哭但没哭,只是故人陆续凋零,亲朋好友也罢,冤家对头也好,他们终究只是人生路上的一段陪伴,有人退场时惊天动地,比如高士廉,也有人退场时寂静无声,比如郭爹。
过去的故事终究在一段一段人生的句号下逐渐落幕。
扎营时,夏林今日难得一人独处,他坐在绿洲的一处小湖旁,从行李中拿出凤凌月临行前送他的解闷口琴,然后轻轻放在嘴边开始吹起了《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