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马格努斯和黎曼鲁斯
第六十八章 马格努斯和黎曼鲁斯 (第2/2页)科兹、佩图拉博已经得到了帝皇的原谅。
莫塔莉安成为了艾达灵族的原体,并且在未来或许将成为灵族的领袖,帝皇实质上已经宽恕了她。
安格隆、荷鲁斯、阿尔法瑞斯已死,而珞珈、福格瑞姆、欧米冈……
他们中有的人已经死去,而有的人则是死不悔改,依然在谋划着和人类为敌,和帝皇为敌。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鲁斯哀叹道。
“当初所有兄弟追随在全父的身边,一起为人类复兴的伟大理想奋斗的岁月,那是多么的令人感到怀念。”
“兄弟之间只有团结一致,只有互帮互助,我们从未想过有一天彼此之间将会拔刀相向,生死相搏。”
“若是能够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让这一场该死的背叛发生,这一切本不该如此……”
……
“这一切本不该如此……”
“这一切本不该如此……”
瞬间,冰冷、粘稠、带着微弱刺鼻气味的浅绿色液体涌入了他的眼睑,带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和异物感。
他下意识地想眨眼,想抬手揉眼,却发现身体异常沉重,仿佛被无形的泥沼包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他正悬浮着,浸泡在某种液体之中。
我是谁?
一个最原始的问题在他混沌一片的脑中炸响,伴随而来的,是无数破碎混乱,带着强烈情感冲击的记忆洪流:
万里冰封的芬里斯,呼啸的凛冽寒风,狂野狼群的嗥叫……那是家?
一个身披金甲,光芒万丈的伟岸身影,向他伸出了手,那是……父亲?
一张张面孔闪过:莱恩、察合台、基里曼、圣吉列斯、荷鲁斯……
震耳欲聋的炮火,链锯剑的嗡鸣,爆弹枪的怒吼……那是战场?
兄弟的背叛,燃烧的普罗斯佩罗,马格努斯绝望的怒吼,荷鲁斯那扭曲的,充满憎恨的脸!
最后画面也最为模糊,那是冰冷的黄金王座厅,神皇的光辉愈发耀眼,以及……匍匐在地,痛苦嘶嚎的马格努斯,他是在赎罪?
剧烈的头痛伴随着这些画面的闪现而来,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穿刺他的大脑。
这些记忆是如此真实,带着切肤之痛和刻骨的愤怒、悲伤、愧疚,但它们又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疏离。
他感觉自己是这些记忆的旁观者,又像是亲身经历者,这种撕裂感让他几欲疯狂。
但他依然没有想起自己的名字。
我从哪里来?
他强迫自己冷静,压下翻腾的情绪和头颅的剧痛。
生而知之的能力仿佛是他本能的一部分,他瞬间理解了包裹自己的液体。
这是一种高度营养化、富含氧气和生物活性物质的羊水模拟液,用于维持休眠或培育状态下生物体的生命活动。
他感知到束缚着自己的“泥沼”,这是羊水仓本身的结构和维持系统产生的流体静压和微重力场。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构成羊水仓的合金成分,以及能量流动的轨迹,维生系统的循环原理……
这些知识如同早已刻在基因深处,自然而然地浮现,他甚至能听到维生系统泵机的低沉嗡鸣,如同钢铁的心跳般富有节奏。
我要到哪里去?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沌,但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本能告诉他:自己应该去战斗,去撕碎敌人,去保护……
保护谁?那光芒万丈的身影?那些被称为兄弟的存在?还是更模糊的,名为“人类”的概念?
这本能是如此强烈,如同野兽的咆哮在他血脉中奔涌。
他转动唯一能轻松控制的眼球,透过粘稠的液体和强化玻璃罩,开始观察这个陌生的环境。
外面的空间光线幽暗,弥漫着诡异的蓝绿色荧光和手术灯般惨白的冷光。
空气中似乎充斥着消毒水的刺鼻、血液的腥甜、还有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腐烂甜点的怪异香料气味。
他感觉自己的鼻子实在是厉害的过分,能够隔着羊水仓的液体和舱壁阻隔嗅到外面的气味。
冰冷的金属管道如同巨蟒般在墙壁和天花板上蜿蜒,连接着各种闪烁着诡异符文和数据的仪器。
巨大的、布满不明生物组织的培养罐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阴影中,里面浸泡着形态扭曲的胚胎或残缺的肢体。
这显然是一个巨大且充满生物科技风格的实验室,但处处透着一股让他感觉本能不适的冰冷和扭曲感,仿佛是将血肉与钢铁,痛苦与生命强行缝合在一起的怪诞感觉。
然后,他的目光凝固了。
在他的羊水仓周围,整齐地排列着另外二十个一模一样的圆柱形容器。
每一个里面,都浸泡着一个高大强壮,处于深度休眠状态的“巨人”。
即使隔着液体和玻璃,那些熟悉的轮廓,那或刚毅、或俊美、或阴鸷的面容,瞬间点燃了他脑中那些混乱记忆的火种。
他念出了每一个巨人的名字,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黎曼·鲁斯,前面的是收养他的芬里斯部族的名字,而后面的才是他自己的名字,黎曼族的鲁斯,这是他的来历。
他的兄弟们全部都在这里,沉睡在和他一样的羊水仓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恐慌攫住了黎曼鲁斯,他猛地张开嘴,想呼喊他们的名字,想唤醒他们。
冰冷的羊水瞬间涌入他的口鼻,带来窒息感和灼烧感,他剧烈地呛咳起来,身体在粘稠的液体中笨拙地扭动,拳头如同本能般攥紧,然后重重砸在强化玻璃内壁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他敲击力量之大,甚至让坚固的强化玻璃瞬间布满了放射状的裂纹。
“兄弟们!醒醒!快醒醒!”
他在狂吼,但他如同被锁在铁盒子里,徒劳无功。
只有他自己羊水仓内因剧烈动作,而疯狂翻腾的气泡回应着他无声的呐喊。
他看到邻近仓中安格隆的身体似乎抽搐了一下,莫塔里安的眉头痛苦地皱紧,但无人真正醒来。
一种孤独的寒意第一次侵袭了他,比他浸泡的羊水更冷。
就在这时,实验室那厚重冰冷的金属大门无声地滑开了。
一个瘦高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套深紫色,带有华丽金色镶边和帝皇之子军团鹰徽的markⅤ型动力甲,甲胄经过机械改造,表面沾染着新旧不一的暗红色污渍,一套复杂的手术背包在身后摇晃。
他没有戴头盔,露出一张苍白枯瘦,却透着极度冷漠和疯狂的脸。
令黎曼鲁斯感到惊奇的是,这个第三军团的家伙居然是个很明显的地中海秃头,看上去有几分丑陋。
深陷的眼窝里,一双闪烁着病态好奇和冰冷理智的紫色眼眸,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扫视着羊水仓阵列。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唯一在剧烈动荡,玻璃布满裂纹的仓体上。
黎曼·鲁斯的视线与那双紫色眼眸对上了。
刹那间,如同被强电流击中,比刚才更清晰、更具体、更充满血腥味的记忆碎片狂暴地涌入脑海。
在那段芬里斯之子与帝皇之子并肩作战,紫色与狼灰的旗帜共同飘扬在收复星球的时代,眼前这张脸那时还带着学者的专注,而非现在的冰冷疯狂。
黎曼鲁斯认出了对方,眼前这张脸,这张苍白枯瘦,带着令人作呕的优雅和残忍的脸,它的主人是法比乌斯·拜尔,那个帝皇之子的首席药剂师。
叛徒!
原始纯粹,足以焚毁理智的狂怒瞬间冲垮了黎曼鲁斯脑中的迷茫。
那来自记忆深处的血仇,那对背叛的刻骨憎恨,如同芬里斯永冻冰川下喷发的火山,轰然爆发。
这愤怒是如此真实,如此炽热,如果他不做出反应,将会将他自己烧成灰烬。
一声充满野性和愤怒的咆哮,穿透了羊水仓的液体和厚重的玻璃壁障,在实验室中轰然炸响。
这咆哮不属于一个刚刚苏醒的新生儿,而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芬里斯冰原狼。
羊水仓内的液体因他狂暴的挣扎而剧烈翻腾、形成剧烈震荡的漩涡。
鲁斯双臂肌肉贲张,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用尽全身力气,一拳、两拳、三拳,连续不断地砸在布满裂纹的强化玻璃内壁上。
咚咚咚!——咔嚓!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坚韧的强化玻璃终于不堪重负,如同蛛网般彻底崩裂。
粘稠冰冷,带着微弱刺激性的浅绿色羊水混合着玻璃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然喷涌而出。
黎曼鲁斯那高大雄壮,沾满粘液的身躯,带着无匹的蛮力和滔天的怒火从破碎的仓体中踉跄踏出,重重地落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
他浑身赤裸,肌肉线条如同刀劈斧凿,沾满粘液的身体蒸腾着滚烫的白气。
水珠顺着他缠在一起的湿漉漉金色长发和胡须滴落,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此刻燃烧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怒火,死死锁定在几步之外的法比乌斯·拜尔身上。
法比乌斯·拜尔被这突如其来的玻璃爆裂,以及鲁斯脱困的狂暴景象惊得再次后退了一步,甚至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腰间悬挂的那把造型怪异的注射枪上。
但他那双紫色眼眸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爆发出更加炽烈的,近乎贪婪的惊喜光芒。
那是一种艺术家看到自己最完美的作品动起来时的狂热,一种科学家观察到预期之外现象的极度兴奋。
“不可思议……太完美了!”
拜尔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颤抖。
他无视了鲁斯那足以撕碎自己的杀意目光,反而快步向前,眼睛如同扫描仪般上下打量着鲁斯赤裸的身躯,尤其是他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肌肉和那双燃烧的眼睛。
“力量,野性,愤怒,这原初的兽性……竟然被完美地复刻了!连这狂暴的脾气都一模一样,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空旷诡异的实验室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疯狂。
“你在笑什么?!”鲁斯一时间摸不清楚状况,这家伙居然丝毫不惧怕自己,明明在自己面前对方只是弱小的蝼蚁而已。
“我在笑什么?”拜尔停下笑声,优雅地行了一个带着明显嘲弄意味的礼节。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法比乌斯·拜尔,帝皇之子军团首席药剂师,初次相见,伟大的……黎曼鲁斯大人?”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紫色眼眸中闪烁着残忍的戏谑。
“或者说,一个精妙绝伦的复制品?一个由我亲手培育的克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