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5、皇权,相权
465、皇权,相权 (第2/2页)可张夏在路中央站定,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中年人来到张夏面前冷声道:“让开。”
张夏平静道:“我乃上京使者,持御赐旌节,不让。”
中年人冷笑:“我只知道使者是姜显升,圣人所赐旌节亦是给了他,你又是谁?”
张夏拿出腰牌,直视着对方的双眼:“隆政十一年,西域藩属国叶尔羌汗犯边,苏越随使团前往察合台汗调兵平叛。途中正使、副使皆死于疫病,苏越持节抵达察合台汗,以使者身份借五千骑兵,灭叶尔羌汗。”
中年人沉声道:“两百多年前的事了,提这些做什么?”
说罢,他抬手便要将张夏推开。
可他刚抬手,却听张夏继续说道:“待苏越班师回朝,御史台参其自作主张、僭越其职。圣人答曰,事急从权,正使不在则副使替正史、副使皆不在,则持节者替。节在、人在、国威在,如圣人亲临,犯使节者与欺君同罪。”
中年人的手停在张夏肩膀处,最终也没敢将张夏推搡开。
白虎节堂内灯火通明,姜显宗身披甲胄,坐于桌案后遥遥望来,冷眼旁观;白虎节堂外,元襄使者与张夏僵持不下,元襄使者的身子分明高出张夏半头,气势却弱了些。
片刻后,中年人默默退到一旁,让开道路。
张夏目不斜视的从他面前经过,领着小和尚直奔白虎节堂。这一次,文士亦留在白虎节堂外,没有再往前一步。
就在快要踏进白虎节堂时,张夏抬头看去,只见节堂上方挂着一块匾额“守静致柔”。
上联写着“观风知世态,静听铜铃思雨顺”,下联写着“鸣玉怀仁心,闲看戟列待年丰”。
张夏看向白虎节堂内,对小和尚不动声色问道:“元襄给了什么条件?”
小和尚压低了声音说道:“阻止元城回朝,调姜显宗接替元城担任枢密使,掌中央十二禁军兵马大权。”
张夏心中有数,当即跨进白虎节堂抱拳道:“辽阳府上京人士张曦光,参见西京道节度使。”
姜显宗剑眉星目,眼角却有蹉跎的褶皱。
这位西京道节帅身披黑甲,便是在自家白虎节堂里,也腰悬佩剑。
不怒自威。
不等他说话,张夏身后轰隆隆的声响传来,有人合拢了白虎节堂的八扇朱门,将里面的声音从此隔绝。
姜显宗坐于桌案后,神情看不出喜怒:“上京来的使者气焰彪炳,连我这白虎节堂的烛火都被压下去了。”
张夏笑了笑镇定自若的找了张椅子坐下:“在下代天巡狩,自不能堕了天家威严。我当然可以低调些来见节帅,但这么做也是想叫节帅看看……”
姜显宗神色一动:“看什么?”
张夏平静道:“叫节帅看看,臣终究是臣。”
张夏并非真使者,按理说该低调些才是。
可她从进入节度使帅府以来,从不避让任何人,便是面对元襄的使者也不避不让。
姜显宗此时在“皇权”与元襄的“相权”之间摇摆,她要向其证明,皇权终究是皇权。
天家的使者,永远要比元襄的使者高出一头,这是礼法与大义。
元襄虽权倾朝野,却终究不是皇帝。
姜显宗坐在桌案后的身子慢慢挺直起来,终于有了一方诸侯的气度与肃穆:“姜某十二年没回上京,却不知上京出了你这号人物。但据姜某所知,使团里没有你这号人物,你可知,冒充使臣是死罪。”
张夏避过话题,微笑道:“节帅不问问我为何而来?”
姜显宗将佩剑横于膝上,低着头,漫不经心的抚着剑鞘:“说说看,说得不对,本帅立刻砍你项上人头,送去上京。”
张夏诚恳道:“在下此番前来,是为了救节帅。”
姜显宗放声大笑:“救我?大言不惭。”
张夏站起身来,指着节堂之外:“我猜元襄的使者许诺节帅,只要阻止元城回朝便可调您接替元城枢密使一职,掌管中央十二禁军兵马大权……节帅,在下猜得对不对?”
姜显宗慢慢收敛了笑意:“继续说。”
张夏再次诚恳道:“那个位置,坐不得。”
姜显宗面无表情:“元城坐得,为何本帅坐不得?”
张夏没有自作聪明、随意揣测,而是意味深长道:“节帅其实知道为何坐不得,不必问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