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全忠难断(万字大章)
第482章 全忠难断(万字大章) (第1/2页)“吾魏博节度使、魏州刺史,检校兵部尚书韩君雄闻继隆托名忠义,囚执天子。”
“知天子受难,六州将士,难以自抑,今兴兵伐刘,以清君侧!”
乾符元年腊月二十三日,魏博节度使韩君雄在麾下军头威逼下,发檄文响应朱温清君侧之举。
韩君雄以博州刺史乐彦祯为将,领牙兵七千,州兵二万,号称五万大军,沿运河南下,攻滑州、濮州而去。
魏博的快马疾驰濮州甄城,将带有表文的箭矢射在城楼后便疾行北撤。
表文被发现后,立马便被送往了洛阳,而魏博叛乱的消息也自然传到了天平军节度使李阳春的耳中。
“五万兵马?口气不小……”
郓城衙门内,刚刚坐下的李阳春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喝,便要面对魏博、兖海的夹击。
铺开地图,李阳春目光扫视地图同时,不忘询问:“朱全忠还在寿张虚张声势吗?”
堂内,两名都尉一左一右朝他作揖,左边身材略微瘦弱的年轻都尉回答道:“此贼依旧在寿张西南十五里营盘处。”
李阳春闻言颔首,仔细研究起了地图,片刻后他才看向二人。
“某即为天平军节度使,天平镇内三万兵马尽属某节制。”
“刘松,传令下去,令曹州都尉调三千兵马北上,以曹州、濮州兵马,坚守黄河防线。”
“齐州境内,以禹城、长清、平阴、卢县四军兵马为主,每军出千人,都尉章犉为主帅,包打博州。”
“山茌、历城两军尽数出城集结,以别将邓俨为帅,走泰山西径,攻打兖州北部乾封县。”
“郓城兵马,除郓城军外,其余兵马明日辰时拔营北上,攻打朱全忠营盘。”
“快马传令给谭凯,以其麾下五千马步兵,猛攻兖州西部,拿下金乡、鱼台两个县后,立马北上,阻击朱全忠后撤队伍。”
“余下诸州县军,不动!”
明明李阳春是第一次单独领兵,但他却已经做好了对魏博、兖海两个镇的部署。
都尉刘松快速记下这些军令,李阳春则是看向另一名都尉。
“郑衡东,大军出征,军纪要严,凡有犯错者,以军令处置。”
“郓州都尉张温,自作主张,擅自出兵而损兵折将,贬其为别将,奏表朝廷。”
“是!”郑衡东作揖应下,李阳春见状整理思绪,继而提笔开始书写奏表。
在他书写奏表之余,朱温已经从南边不断加强的塘兵判断出,汉军恐怕是来了援军。
不过他已经得了消息,魏博即将出兵攻打滑、濮二州。
只要魏博能牵制住这支兵马,自己就能把郓州拿下,进而逼近齐州,与葛从周他们配合,牵制住王式这数万兵马。
届时朱温相信,得知魏博与兖海均起兵的成德,定然不会无动于衷。
以成德的兵力,不管是进攻义武还是义昌,都足够让汉军忙的焦头烂额。
这种局面下,南边的高骈必定会有所动作。
只是在此之前,自己还得有所准备才行。
朱温看着眼前的地图,最终收敛心神,抬头看向朱珍、李唐宾二人。
“我军虽然折损八百弟兄,但甲胄既然带回,便从轻兵中选出壮士,充入甲兵。”
“此外,明日派千余轻兵往东阿、阳谷、须昌试探,甲兵包围寿张城,看看官军还有没有余力在防守魏博同时,插手我们攻打郓州的事情。”
“是!”朱珍、李唐宾颔首应下,随后退出牙帐。
翌日清晨,朱温亲率五千甲兵、三千余轻兵赶赴寿张,继续包围寿张城,同时将这几日抢掠的三万多百姓,尽数驱赶向寿张城。
寿张城如前两次那般,虽说粮草吃紧,却仍旧救下这三万多百姓。
朱温本可以派出谍子,混淆视听的进入寿张城,但他没有。
他此次攻打郓州,主要目的是掐断郓州与王式等人联系,而这个目的并不需要占领城池才能做到。
他要做的就是利用寿张,不断吸引官军来援,而后围剿官军在关东的兵马,以战养战式的增强自己实力,最后再彻底拿下郓州。
即便不成,但只要能让成德也跟着起兵,甚至将王式所部吸引到郓州来,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放出塘兵,郓城的官军不会让我们如此轻松包围寿张的。”
朱温吩咐着朱珍、李唐宾等人,随后便远眺着被三万百姓包围起来的寿张城。
在他远眺同时,李阳春点齐麾下三千马步兵与七千步卒向寿张靠拢。
没有什么花哨的计谋手段,或者说李阳春已经将手段尽数布置好了。
击退朱温是第一步,只要第一步成功,后续的二三四步就会一一生效。
大军北上须昌县,只携带了半月粮草,所需民夫只需挽马骡车三千及民夫五千。
正因如此,大军行进速度并不慢,不过两个时辰便走了二十里地。
他们平安越过郓城军被袭击的地方,前方作为塘兵的马步兵也与朱温留守的塘兵遭遇。
哨声层层传递,很快便传到了寿张城下。
“南边有官军出现,前军作后军,向营盘开拔!”
朱温不假思索下令,除塘兵外兵马尽数调转兵锋,朝南边的李阳春所部靠去。
半个时辰后,朱温已经从塘兵口中得知了李阳春所部兵马数量,脸色不免凝重起来。
“某攻入郓州不过八日,官军却能如此之快的抽调上万兵马来攻打我们,这说明官军早有准备。”
察觉到这点,朱温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妙,嗅觉灵敏的他在略微沉思后,随即下令道:
“令留驻营盘兵马焚毁粮草,以三千轻兵南下徐徐图进,而我军甲兵向西绕道。”
“若官军来攻,李唐宾你领三千轻兵佯装溃败东逃,某率军突袭其营盘救火兵马。”
朱温准备用虚虚实实的手段来欺诈李阳春,随即以李唐宾为将,率三千轻兵慢悠悠的开始南下。
反而他则是率军向西运动二十里,准备转进南下后,从侧翼突击李阳春所部。
三军开始行动,兖海军营盘不多时便燃起了滚滚黑烟,看得汉军将士瞪大眼睛。
“节帅,这朱全忠抢掠郓州百姓不少,这些钱粮足够我军安置百姓所用,某愿率军救火!”
刘松不假思索的对马背上的李阳春开口,李阳春见状眉头微皱,但却并未立刻答应,而是对身旁郑衡东道:“朱全忠狡猾,得知我军而来,不可能不与我军争斗便撤军。”
“将塘骑巡哨增扩二十里,以防朱全忠突袭。”
“是!”郑衡东颔首应下,李阳春这才看向刘松:“汝率军三千前往救火,但营门必须留兵一千。”
“末将领命!”刘松不假思索应下,随后点齐三千步卒前往救火,而李阳春则是继续率领剩余除塘兵外的六千兵马及五千民夫徐徐前进。
半个时辰后,李阳春便远眺看见了朱温所留营盘,眼见到了正在指挥兵马救火的刘松。
刘松眼见李阳春率军赶来,连忙前来报喜。
“营中钱粮物资数不胜数,火势虽大,却已经得到我军控制。”
“甚好。”李阳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扫视营盘所处位置。
此处紧邻一条结冰的丈许小河,四周都是平原,一马平川,只能看到白茫一片。
“在此修建哨塔,高三丈,若有情况则及时吹哨。”
李阳春吩咐完后,北边也有塘骑快马南下而来,不多时来到他们面前作揖。
“节帅,北边发现叛军,数量近四千人,正朝我军靠拢。”
郑衡东闻言,主动开口道:“节帅,这数量不对。”
“是不对,有可能留兵继续包围寿张,避免被南北夹击,也有可能是在某处地方设伏,吸引我军中伏。”
李阳春沉着回应,但末了他却平淡道:“不必担心这些,任他计谋百怪,我军兵马巍然不动。”
“是!”郑衡东与刘松颔首应下,大军开始原地休整。
李阳春的小心翼翼,使得作为诱饵的李唐宾无法施展自己,不免有些着急起来。
只是不管他怎么派兵引诱,李阳春始终不上当,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李阳春率军扑灭营盘大火,缴获大量物资。
在他着急的同时,率军迂回的朱温眼见营盘方向的火烟被扑灭,心情也顿时沉到了谷底。
显然,此次带兵之人,与上次被自己的官军都尉有明显差距。
火烟被扑灭,这就代表他想要突袭守营官军的计谋失败了一半。
大火扑灭后,官军留下的兵马数量必然不多,自己即便取胜,也取不了太大的战果。
这般想着,朱温沉默起来,而朱珍这时却策马来到了朱温身旁。
“东边官军的塘骑开始向外扩散,看样子是要将巡哨范围扩大。”
朱温闻言,脸色愈发凝重起来:“此人非普通将领,突袭营盘恐难作为。”
“那该如何?”朱珍有些着急,朱温却摇头道:“他往寿张攻去,某便往郓城攻去。”
“郓城兵马此前折损数百,城中兵马定不足千人,且四周乡野村舍尚未遭掠,钱粮充足。”
朱温既然已经知道对寿张围点打援不可行,那他自然会想办法更改目标,总之就是要搅得郓州不得安宁。
在朱温军令下发后,大军开始绕着李阳春所部南下进攻郓州,而李阳春也在扑灭营盘火势后,率军开始向北而进。
苦守两个时辰的李唐宾见状,当即率军开始后撤。
他清楚自己未曾与汉军交战,若是直接佯装溃逃,必然引起李阳春怀疑,故此撤退有理,但速度不快。
只要李阳春想,追上他们这三千轻兵并不难,但李阳春却没有追击,而是先率军北上解开了寿张之围。
彼时寿张城内已经挤满了百姓,本就不大的城池,算上原本城内的两万多军民,以及后续涌入的四万百姓,几乎将城内所有街道都占满。
城内粮草倒是还够半月之需,而李阳春直接征集两万男丁做民夫,承诺每日发粮三斤,其家属尽可返回乡野安置。
郑衡东见状,不免担心对李阳春询问:
“这些钱粮虽然都是我军缴获的,但毕竟是朱全忠从百姓手上掳掠而来,这么做恐怕殿下会不高兴。”
郑衡东、刘松都是临州二期的学生,是李阳春的学弟,自然知道自己接受的是什么教育,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对此,李阳春却沉着冷静,对郑衡东和跟上来的刘松安抚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我军现在急需粮草,不仅仅要运送粮草前往齐州来安定东线数万大军军心,还需要粮草来防守魏博入侵。”
“便是殿下知道这件事,也应该理解我军难处,有任何责任,某独自承担!”
李阳春还是老一套说辞,郑衡东与刘松见状,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
“传令、大军扎营城外,等到军令。”
“塘骑追寻兖海军踪迹而去,告诉谭凯、邓俨,阻击此军者大功!”
“末将领命!”二人闻言纷纷应下,紧接着不断派出快马传信而去。
两个时辰后天色渐黑,李阳春在营内休息,而紧绷了许久的寿张县百姓也终于能安稳睡个好觉了。
只是这份闲暇并未持续太久,李阳春是被帐外马蹄声和吵闹声吵醒的。
他披上圆领袍走出牙帐,顿时看到了正在争吵郑衡东与刘松。
“何事?”李阳春询问,二人见状只能作揖。
“刚刚郓城传来消息,朱全忠率军攻入郓城,在郓城四周大肆劫掠,还掳掠百姓修建攻城器械,看样子是要强攻郓城。”
“节帅,我军是否要南下,在郓城围剿朱全忠所部?”
二人的话让李阳春脸上浮现思考之色,他在牙帐前来回渡步,片刻后摇头道:“不可!”
“殿下曾说过,行军打仗不要在意一城一地得失,而是要将己方目标达成最为重。”
“且朱全忠在寿张则我军攻寿张而来,朱全忠去郓城,我军便往郓城而去,这岂非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军眼下的目标有三个,一是抵御魏博入寇,二是保障东线大军粮草补给不断,三是配合东线大军将兖海军讨平。”
“朱全忠攻打郓城,试图牵着我军鼻子走,那便更不能如此所愿。”
“眼下寿张粮草已经得到补充,其余诸县也早早有了准备,坚守一个月不成问题。”
“既是如此,我军便无需拘泥郓州。”
李阳春深吸口气,二人也猜到了他的意图。
果然,当着二人的面,李阳春直接开口道:“从寿张、须昌带走全部火药包,明日我军往兖州攻去!”
“末将领命!”
二人领令应下,翌日李阳春留兵一千驻守寿张,随后率军九千,民夫二万五千及挽马骡车五千东进兖州。
二十五日,谭凯率军攻破兖州西南部的金乡、鱼台二县,留兵千余驻守二城,率军三千余往任城攻去。
二十六日,李阳春率军包围兖州西部中都县,李唐宾果然弃城而走,任城为谭凯所破,李唐宾在城子崖遭遇谭凯所部,为谭凯所破,李唐宾被俘。
“你说什么?!”
“金乡、鱼台、中都、任城为官军分兵所破,李郎君撤往城子崖时与官军遭遇被俘。”
刚刚攻下郓城的朱温还来不及高兴,便见朱珍着急闯入郓城衙门内,将李阳春分兵攻打兖州的消息带来。
得知兖州被连续攻下四个县,朱温脸上不免浮现焦虑之色。
兖州什么情况,他可是十分清楚,除了瑕丘、曲阜有千余甲兵和数千轻兵外,根本就没有其他兵力。
整个兖州都十分空虚,所以攻打郓州也是为了掩盖兖州空虚的事实。
“撤军,走南边撤军。”
朱温不假思索开口,继而说道:“金乡、鱼台刚刚被破,城中尚有民心可用。”
“把金乡、鱼台两县收复,然后绕道前往瑕丘、曲阜坚守。”
“末将领命!”朱珍不假思索应下,随即开始下令拔营。
朱温咬牙看着地图,他并不觉得李阳春的手段有多高明,只是仗着朝廷控制州县广袤,欺负兖海地域狭小罢了。
李阳春可以攻其必救,但朱温却不行,他兵力不多,后路太短,如果不救兖州,他拿下郓州也没什么用。
朱温开始撤军,但李阳春的手段才刚刚开始。
二十八日,李阳春领兵攻占龚丘,邓俨率军攻下乾封,兖州已失其半,泗水以西只剩兖州治所的瑕丘还在坚守。
李阳春率军与邓俨、谭凯会师,所部兵马除留驻各占领城池外,还有一万四千兵马及四万民夫。
不过短短五日时间,双方攻守易形。
“节帅,金乡县求援,朱全忠率军南下,金乡恐难坚持。”
瑕丘城外,上万大军与四万民夫所修建的营盘,将瑕丘城三面围的水泄不通,只有东面的泗水方向留有缺口。
牙帐内的李阳春得知此事,脸色并未浮现焦虑之色,只是沉吟道:
“金乡、鱼台两座城池给他也无妨,我军先集中兵力拿下瑕丘,然后分兵渡过泗水,将泗水、曲阜、邹县三城拿下,届时南边按兵不动的曾元裕必会响应朝廷旨意出兵。”
李阳春这话有些冷血无情,毕竟金乡、鱼台至少有一千汉军将士。
坐视三县不管,无疑是看着这一千汉军将士埋土他乡。
“我军有马步兵七千,不若令末将率军驰援驱赶朱全忠?”
“末将附议!”
刘松、谭凯先后开口,但李阳春却不容置疑道:“瑕丘城内守军约三千人,我军明日便可攻破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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