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风雪埋祸起
第三百四十一章 风雪埋祸起 (第1/2页)这边厢陈斯远将凤姐儿抱至自个儿车内,那边厢平儿打发随行仆役将陷进去的马车挪至路旁。略略检视,车夫便说车轴断了,须得更换了才能启行。
平儿吩咐车夫与两名小厮留下,自个儿回返后头陈斯远马车里。挑开帘栊入内,便见陈斯远正在摆弄凤姐儿额头上的包。
事有轻重缓急,平儿只当其是检视凤姐儿伤势,因是赶忙问道:“远大爷,我们奶奶如何了?”
陈斯远道:“只是撞晕过去了,具体的须得回府请了太医查看。”
平儿紧忙凑过去将凤姐儿揽在怀中,陈斯远挪至一旁,与外头小厮庆愈说了几句,吩咐一行人等启程回京。
马车辘辘而行,眼见凤姐儿还不曾醒来,陈斯远便蹙眉暗忖,心道这一回只怕是撞得狠了,没准儿就撞成了脑震荡?
正这般想着,就听嘤咛一声儿,凤姐儿缓缓睁开眼来。
平儿瞥见,不禁欢喜道:“菩萨保佑,奶奶可算是醒过来了。”
凤姐儿张张嘴,忽而掩口干呕不已。马车内便有痰盂,陈斯远赶忙抄起来递过去,凤姐儿探手夺过,对着痰盂干呕两声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平儿一直为凤姐儿抚着后心,那凤姐儿吐过一场顿时萎靡起来,靠在平儿怀中一直嚷着头疼。
这是脑震荡没跑了!
马车内逼仄,凤姐儿呕吐一场,弄得满是酸臭味儿。平儿便悄然开了车窗,又为熏笼上添了香料。待过得好半晌,凤姐儿稍稍精神了些,开口弱弱说道:“天杀的,方才撞得我头昏眼花,这会子头疼不止!”
陈斯远道:“二嫂子也是撞得狠了,大抵休养上一些时日就好了。”
平儿则道:“奶奶方才唬了我一跳,我还道奶奶……奶奶……”
凤姐儿抚着额头筋包蹙眉起身,道:“行了,知道你是个好的,快莫要贴在我耳边说话儿,惹得我愈发头疼了。”顿了顿,四下扫量一圈儿,这才道:“这是……到了远兄弟马车里?”
平儿道:“奶奶的马车断了车轴,只好移到远大爷马车里。”
凤姐儿便看向陈斯远,陈斯远略略拱手说道:“事急从权,过会子我先行下车。”
凤姐儿就道:“又不是单咱们两个,这不还有平儿在?若我说,远兄弟也不必如此避嫌。”
陈斯远笑了笑,转而说道:“早先我在扬州有一友人,也是乘车撞了头,谁知过后头疼、干呕不止,足足静养了月余光景方才痊愈。我观二嫂子这情形与其相类,说不得也要休养上好些时日。
左右我近来无事,那工坊营生便暂且由我代管,何时二嫂子大好了,再由二嫂子看顾,如何?”
“竟有此事?”凤姐儿不大相信。
平儿忧心道:“奶奶可不敢大意,方才奶奶人事不知,真真儿唬人呢!”
凤姐儿闻听此言,这才叹息一声道:“如此,就有劳远兄弟了。”
陈斯远笑着颔首,再没说旁的。有帘栊、窗帘遮挡,车厢内依旧昏暗。亏得熏笼内炭火照亮,这才让凤姐儿看清楚一旁的陈斯远。
她这会子头晕、恶心不止,只扫量几眼,便偎在平儿肩头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间庆愈道:“大爷,眼看到宁荣街了。”
“停车。”陈斯远吩咐一声儿,旋即与凤姐儿别过,挑开帘栊便下了马车。
待马车重新启程,凤姐儿又干呕了一阵儿,这才与平儿道:“那会子是你扶我进了远兄弟的马车?”
平儿咬着下唇道:“奶奶又不是不知我是什么气力,奶奶那会子昏厥过去,我又哪里摆弄得动?是远大爷,事急从权,抱着奶奶来了这车里。”
“这……”凤姐儿顿时羞臊不已。
平儿赶忙道:“奶奶放心,我方才仔细叮嘱过了,断不会传出流言蜚语。”
凤姐儿默不作声应下,平儿又道:“都说远大爷贪花好色,可方才对奶奶却极为规矩,可见传言也不大作准。”
凤姐儿忍着头疼笑道:“你少浑说一气。我是成了婚的妇人,远兄弟要撩拨也是撩拨那等没出阁的姑娘家,又怎会来撩拨我?”
平儿咬着牙欲言又止,到底没言语。有道是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陈斯远与人私会,遮掩得再好也有露馅之时。上月平儿往东府走动,回来时走的是临近清堂茅舍的东角门,好巧不巧的正瞧见陈斯远翻墙进了玉皇庙。
过后才听闻,那日庙中是大奶奶李纨在诵经祈福。平儿本就是玲珑心思,哪里不知这二人有猫腻?只是这等阴私事儿,平儿素来不会嚼舌,月余光景也从不曾与人言说。
她这边厢心思辗转,却不知凤姐儿心下生出另一番心思来。
因着那掺了棉籽油的百酥油糕,凤姐儿思忖着只怕贾琏再难有子嗣,长此以往,自个儿若无子嗣傍身,这家业岂不是都要归了王夫人?
凤姐儿一生要强,哪里肯这般闷声吃了大亏!许是撞了头之故,凤姐儿心下忽而生出一股狠厉来——贾琏不行,不若便换个人!
一朝生出此念来,凤姐儿眼前忽而便浮现出陈斯远的身影来,将她自个儿都唬了一跳!
一时间凤姐儿心下乱颤,揉捏太阳穴倒吸凉气连连。心道自个儿真真儿是着了魔,怎地会肖想远兄弟?
强忍着心绪,凤姐儿又念及贾琏,说道:“你寻几个仔细的多看顾着你二爷。”
平儿就说道:“奶奶放心,大厨房送的百酥油糕都被我替换过了,只盼着断了那毒物,二爷能早些将身子骨养好。”
凤姐儿想起丁道简所言,怅然一叹道:“只怕是难了。”
少一时,马车进了荣国府。平儿先行下车,紧忙招呼婆子来搀着凤姐儿回房,自个儿又去寻了太医来给凤姐儿诊治。
待平儿回转凤姐儿房,打了帘栊,抬眼就见凤姐儿正歪在炕上。一旁伺候的嬷嬷问道:“平姑娘,太医可来了?”
平儿蹙眉道:“也是不凑巧,东跨院琮哥儿崴折了腿,鲍太医正为其正骨呢;宝二爷又头晕、恶心,才请了王太医过去。我看只剩下胡太医一个,便先来回复奶奶,等王太医诊治过宝二爷,过会子便来给奶奶瞧病。”
凤姐儿陡然睁开眼来,蹙眉说道:“宝玉病了?”
平儿连忙乜斜一眼身旁的嬷嬷,凤姐儿又揉着太阳穴叫疼不已,吩咐道:“嬷嬷且先退下吧,这里有平儿照料着就好。”
那嬷嬷不觉有异,应声退下。
待人走了,凤姐儿立马爬起来仔细问询。平儿就道:“我仔细扫听过了,都说宝二爷今日并无异常,下晌也只在绮霰斋打发光景。不知怎地,忽而就病了。”
凤姐儿冷笑一声,情知定是那口脂起了效用。那棉籽油的效用,凤姐儿可是仔细探寻过的。这初次使用,定会惹得头晕、恶心等症。待时日一久渐渐习惯,这表象症状不见了,却能让男子断子绝孙!
平儿有心劝说,可想起凤姐儿那日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这到了嘴边儿的话便生生止住。
凤姐儿就道:“亏得老太太将他养作了风流种子,不然我还不知如何下手呢。”
此时忽而外间有丫鬟丰儿叫嚷道:“二爷回来了!”
主仆两个对视一眼,皆狐疑不已。平儿思量道:“年关将近,许是老太太发了慈悲,这才放了二爷回来?”
果然如平儿所言,那贾琏挑了帘栊入内,便说是老太太发了话,容其过完年再去家庙面壁反省。
贾琏自知理亏,本待对着凤姐儿伏低做小一番。奈何凤姐儿心下厌嫌得紧不说,这会子又伤了头,便哼哼哈哈胡乱应付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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