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风雪埋祸起
第三百四十一章 风雪埋祸起 (第2/2页)恰王太医诊治过宝玉,便来给凤姐儿问诊。贾琏自觉讨了个没趣儿,想起后院儿还有个才纳进来的张金哥,便别过凤姐儿往后院儿而去。
王太医为凤姐儿诊过脉,又看过起了筋包的额头,便开了一副汤剂,又开了一贴膏药。
这年头可没脑震荡的说法,不过王太医倒是叮嘱了凤姐儿仔细静养,不可劳心劳力。
凤姐儿一琢磨,这说辞岂不是与马车上陈斯远所说一般无二?当下就有些急,说道:“真个儿需要静养这般久?”
她与王夫人正斗得不可开交,若是她倒下了,岂不平白便宜了王夫人?一时气血上涌,又惹得凤姐儿头疼不已。
以至于先前还想着问问王太医宝玉情形呢,这会子也顾不得了。
平儿紧忙将凤姐儿搀扶躺下,又送过了王太医,待回到炕前,这才与凤姐儿道:“奶奶,身子骨才是要紧的,旁的不如放一放。”
凤姐儿忍着头疼道:“你说的轻巧,我能放,我那姑母可能放?”若是被王夫人趁机夺了买办房,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
平儿便劝说道:“奶奶只管静养就好,于情于理,老太太总不会坐视不理。说不得奶奶这一病,回头儿还有好处呢。”
凤姐儿心下纵有不甘,也知这会子不好逞能,便叹息着应下。
平儿为其掖了被子,凤姐儿昏昏沉沉不觉睡下,梦中影影绰绰,忽而便梦见自个儿被陈斯远抱在怀里。光影摇晃,漫天雪花,她抬眼便见陈斯远目光坚毅看着前方,时而低头满是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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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堂茅舍。
陈斯远冒着风雪走了二里路,自是满身风雪。入得内中,红玉、香菱、五儿立马扑过来,一个为其卸下披风,一个掸去风雪,一个端了温热水来让其净手。
转头儿又有香茗奉上,红玉忧心其染了风寒,又吩咐五儿去小厨房预备姜汤驱寒。
陈斯远大老爷也似歪在椅上,心下熨帖不已。思量着,自个儿奔波忙碌,所求的不就是娇妻美婢、红袖添香吗?
当下一时兴起,搂着这个摸摸,揽着那个亲亲,一时间好不快活。香菱、红玉、五儿被调戏得满面绯红,正嗔怪不已之际,外间便有芸香嚷道:“大爷大爷,宝姑娘、林姑娘来了。”
芸香这一嗓子唬得香菱等慌手慌脚,仔细拾掇过衣裳,这才赶忙开门来迎。
俄尔,宝姐姐与林妹妹相携绕过屏风而来。黛玉今儿个病好了许多,瞧着面上不过略带了些许病容;反倒是宝姐姐,一场风寒惹得病容满面,瞧着倒是比林妹妹还要林妹妹。
陈斯远迎至二女身前,禁不住嗔怪道:“都病着呢,怎么还四下走动?仔细受了风寒病得更厉害了。”
黛玉轻咳一声儿,哑着嗓子道:“我倒是好了许多,反倒是宝姐姐病的更厉害些。”
说话间陈斯远引着二人落座,宝姐姐就苦笑道:“可说呢,我素来内壮,也不知怎地,不过一场风寒便病得要死要活的。”
陈斯远愕然道:“这般厉害?怎么没让莺儿来说?”
宝姐姐咳嗽几声儿说不出话儿来,莺儿就道:“我昨儿个就要来,偏姑娘拦着不让。说年关临近,远大爷事儿多,不好耽搁了读书。”
陈斯远蹙眉道:“胡闹,少读一两日也不打紧,哪里就耽误了?”
宝姐姐止住咳嗽,嗔怪着看了一眼莺儿,吩咐道:“多嘴,你们且下去耍顽吧。”
莺儿应下,领着雪雁退下,自去厢房寻香菱等耍顽。
内中只余下三人,宝姐姐就道:“本不想来的,只是今儿个你送来……两个粗使丫鬟来。”宝姐姐眉头微蹙,道:“这荣国府……哪里就需要这般防备了?”
陈斯远张张口,碍于黛玉在场,这有些话就不方便说了。于是转而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上一回若不是我及时出手,三妹妹只怕就要遭难了。”
他心下暗忖,黛玉出身清贵,虽父母亡故,却有老师贾雨村做靠山,王夫人再是利令智昏,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黛玉下手;反倒是宝钗,薛蟠这一死,皇商差事落在了二房薛蝌身上。算起来宝钗家世不过是一介商贾,王夫人就是算计了,只怕除了自个儿也无人会为其张目。
如何算计?最恶毒的,便是寻机给宝姐姐下了药,随即让宝玉与其成就好事。到时候宝钗丢了清白,再是不甘愿也得给宝玉做妾室。如此一来,这薛家大房的家业,岂不尽数落在王夫人手里?
陈斯远素来不吝以最大的恶意忖度敌手。这恶毒的事儿做的多了,习以为常之后不是丢下屠刀立地成佛,反倒是变本加厉!
他与宝姐姐情谊甚笃,哪里会容许宝姐姐有一星半点的闪失?
对面的宝姐姐一边厢咳嗽着,一边厢观量着陈斯远的神色。二人相处已久,宝姐姐自是能瞧出来陈斯远方才说话之际有些口不对心。可那双清亮眸子的关切却是掩饰不住的。
宝姐姐早慧,略略转动心思,顿时便将其忧心所在思忖了个分明。胆寒之余,一颗心儿顿时酥软,只觉陈斯远如此情谊,她恨不得立时委身方才能报还一二。
黛玉也是伶俐聪慧的,眼见宝姐姐蒙了水雾的一对水杏眼盯着陈斯远瞧,便掩口笑着道:“你给宝姐姐寻了两个丫鬟也就罢了,好端端的为何也给我寻了两个?”
陈斯远笑着道:“那林妹妹以为呢?”
黛玉俏皮道:“我以为啊,这莫不是要我学些庄稼把式,也好强身健体?”
陈斯远哈哈大笑,说道:“不错,我正有此意。”顿了顿,又道:“今儿个去工坊,我已吩咐下去了,许了妹妹那物件儿过几日便能造好。”
黛玉笑道:“你这关子卖了好几日,我倒是愈发好奇了,也不知是怎样的稀罕物什。”
“保准妹妹没见过就是了。”
宝姐姐症状重了些,陪着笑了两声儿又咳嗽不止。陈斯远关切道:“送去的鱼腥草素没吃?”
宝钗嗔道:“也是古怪,先前莺儿染了风寒,服用半瓶便好了。偏到了我这儿,两瓶用过也不见效用。”
陈斯远暗忖,这怕不是病毒感冒吧,所以鱼腥草素没用。
顿了顿,宝钗又道:“今儿个王太医开了些小柴胡,我吃了倒是有些效用。”
“那便停了鱼腥草素就是,这风寒也分种类,许是这回不大对症。”
三人又说过一会子,待莺儿叩门入内,附耳与宝钗说了一阵。宝钗便愕然道:“凤丫头伤了?”
黛玉讶然不已,赶忙看向陈斯远,说道:“是了,今儿个你可是与凤姐姐一道儿去的,到底是怎地了?”
“一言难尽。”陈斯远叹息一声儿,便将今日种种说了一遭。
听闻凤姐儿撞了头,二女只当是撞得狠了,也不觉脑震荡有什么。只约定过会子打发人往凤姐儿房里去问问,再送一些补品过去聊表心意。
反倒是宝钗就着姚管事不放,说道:“凤丫头的陪房都是王家家生子,难保有些没起子的被人给收买了去,你……要多加留意。”
陈斯远颔首道:“想来二嫂子也心知肚明,今儿个便发卖了姚管事,还说待转过年再外聘一个妥帖的管事来。”顿了顿,又与黛玉笑着拱手道:“恭喜妹妹,二嫂子决议拿出三千两分润,妹妹这回可是发财了。”
黛玉顿时一边咳嗽一边笑着道:“咳咳……我,咳……也算是阔绰了,回头儿起社我来做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