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树没长高,但鸟学会了停
第438章 树没长高,但鸟学会了停 (第1/2页)那片羽毛在空中悬停了一瞬,仿佛时间在此凝固,随后才悠悠然、不带一丝烟火气地滑向一旁,落在了谢昭华的肩头。
她没有动,任由那微不足道的重量停歇着,目光依旧追随着那只已经找到了窍门的雀儿。
小小的生灵不再拼命鼓动那对稚嫩的翅膀,每一次的挣扎都让它离地面更近。
它学会了观察,学会了等待。
当一阵上行的气流经过,它便顺势而为,轻松地拔高一尺。
当力竭时,它不再惊慌地坠落,而是精准地找到一根柔韧的垂枝,轻轻落下。
枝条在它小小的体重下弯成一道优美的弧线,积蓄了力量,又将它轻巧地弹向更高处。
一次,两次,它的身影在林间起落,不再是狼狈的挣扎,而变成了一场与风和树的嬉戏。
终于,它寻到了一处稳固的树杈,歪着头,朝静坐的谢昭华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告别,随即振翅,消失在繁茂的绿意深处。
谢昭华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她伸出手,指尖并非去触碰肩头的羽毛,而是轻轻抚过身下堆积的落叶。
往日里,她的指尖流转的是灵力,可以催动丹火,可以御使法诀。
但此刻,她的指尖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仅仅是带着一种全然的放松与接纳。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被她划过的那片区域,枯黄的叶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叶脉的纹路开始自行拆解、重组。
那不是灵力撕扯的痕跡,更像是一场心甘情愿的排列。
片刻之后,一个模糊的、只完成了上半部分的“停”字在落叶堆上显现。
它只存在了短短一息,便随着又一阵微风吹过而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谢昭华心中一片澄明。
她知道,这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而是当她真正放弃了“努力”去控制时,这方天地给予她的、最温柔的回应。
千里之外的山村,张阿妹站在一片废墟前,脚下是早已坍塌的祠堂地基。
记忆中那个供奉着引火女神的泥塑早已化为尘土,取而代之的是一棵生机勃勃的梨树,枝繁叶茂。
几个浑身泥污的孩童正在树下玩耍,用和软的泥巴捏着各种小人。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举起手中歪歪扭扭的作品,大声宣布:“我捏的是引火女神!我奶奶说,是她教会我们用火的!”另一个稍大些的女孩撇撇嘴,不以为然地反驳:“瞎说,我爹说了,哪有什么女神,火就是石头碰石头敲出来的,不信你去试试。”
争论声稚嫩而认真,张阿妹没有打扰他们。
她缓缓蹲下身,从梨树根部抓起一把湿润的泥土,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泥土的芬芳中,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生命气息——那是萤火虫幼虫的味道。
曾经,这里的夜晚被无数萤火点亮,如同星河落于人间。
但随着祠堂香火渐盛,人为的烟火气驱散了这些微小的生灵。
如今,神明已逝,自然却在悄悄回归。
她没有说什么宏大的道理,也没有展现任何神迹,只是将手中的泥土轻轻地、均匀地撒向梨树的根系四周,做完这一切,便悄然离去。
当晚,奇景发生。
本应在秋季结果的梨树,竟在一夜之间开满了洁白如雪的花。
村民们被这异象惊得目瞪口呆,纷纷传言是引火女神显灵。
花瓣随风飘落,落入村口的小溪中,顺流而下。
下游的渔夫无意间捞起一网混着梨花的溪水,他本想丢弃,却鬼使神差地将这些花瓣带回家,混入米中酿酒。
数日后,酒成。
开坛之后,却发现这酒无色、无味,清澈如水。
渔夫失望之余,自己饮了一杯,竟很快沉沉睡去。
在梦里,他不再是那个被生活压弯了腰的疲惫中年人,而是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赤着脚,在金色的田埂上疯狂奔跑,耳边是风声和伙伴们的笑声。
这无味之酒的消息不胫而走,凡饮此酒者,皆会梦回年少时最纯粹快乐的时光。
人们不再关心女神是否显灵,而是沉醉于这能够找回自身记忆的甘泉之中。
更高远的天穹之上,姜璃最后的意识化作一道晨雾,轻柔地笼罩着整座璇玑山脉。
她不再试图去分析、去破解、去影响这个世界的任何法则。
她只是存在着,让雾气随着山风的呼吸而自然流动。
当一缕雾气悄无声息地掠过璇玑阁禁地,拂过那株神秘幼苗的叶片时,叶片发生了极其轻微的震颤。
这震颤并非物理性的抖动,而是释放出了一段极其微弱、几乎无法被任何神识捕捉的波频。
那是一段旋律,一段曾被姜璃用来攻破“系统”最终防火墙的初始密钥。
在过去,这段旋律代表着入侵、颠覆与瓦解。
而此刻,它失去了所有的攻击性,变得平和而悠远,仿佛一曲哼唱在世界摇篮边的安眠曲。
这无声的旋律穿透了空间与物质的阻隔。
在凡人无法企及的某处废墟深处,那座名为“残傩面”的巨大造物,其核心的振荡频率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悄然与这道波频完成了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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