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老李头的手抖了一下
第130章 老李头的手抖了一下 (第1/2页)晨雾未散时,肖锋的闹钟在五点三十分准时响起,金属指针跳动的“咔哒”声像一粒石子投入死水,惊破了屋内的寂静。
他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昨夜翻账本到凌晨的倦意被冷水泼脸冲散大半——水珠顺着颧骨滑落,凉意刺进太阳穴,像冰针扎进旧伤。
窗台上《孙子兵法》的书脊泛着青灰,父亲用蓝笔写的“攻心为上”四个字在晨光里格外清晰,墨迹边缘微微晕开,仿佛被夜露浸润过——这是他今早要撒向四个村财务室的第一把盐。
楼下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清脆得像冰裂,赵伯踩着二八杠停在院门口,后车架上的蓝布包随着车身轻晃,布面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藏着一本不肯安睡的账簿。
老人仰头看见他,用没牙的嘴笑出个豁口:“肖书记,我这把老骨头可比您醒得早。”
肖锋快步下楼,接过他手里的布包,指尖触到粗布时还带着体温,布料微潮,像捂了一夜的呼吸——赵伯定是把王桂芳给的旧账本焐了整夜。
“赵伯,咱们今天就当串门。”肖锋把布包往怀里拢了拢,布料的温热贴着胸口,两人踩着露水往第一个村走,草叶上的水珠接连溅上裤脚,凉意顺着小腿爬升,“我大声说查账的事,您就盯着那些老会计的手。”
第一个村财务室在村部东头,张会计正端着搪瓷杯喝早茶,杯口腾起的白雾模糊了他半张脸。
肖锋推开门时故意提高声音:“王桂芳那事查得紧,现在谁还敢动真账?我看呐,清白的人该松口气才是。”
话音未落,张会计的茶杯沿在指腹下转了三圈,瓷与皮肉摩擦出细微的“吱”声,茶沫子溅到桌角的报纸上,洇出个模糊的“芳”字——
和王桂芳名字里的字重叠了,墨迹边缘像一只蜷缩的手。
第二个村是李会计,正在装订上个月的报销单,订书机的金属齿咬进纸张,发出“咔、咔”的闷响。
肖锋话音刚落,李会计的手指就绞住了草稿纸,边角被折出细密的褶皱,纸纤维断裂的“嘶”声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针尖划过肖锋的耳膜,那褶皱层层叠叠,像团揉皱的云。
他抬头时笑容发僵:“肖书记喝茶不?新采的野山茶。”肖锋盯着他发红的指节,皮肤下青筋微凸,想起王桂芳说过,李会计有个儿子在县城读职高,学费全靠他每月那点死工资。
第三个村陈会计最有意思。
肖锋说到“真账假不了”时,陈会计突然剧烈咳嗽,喉咙里滚出“咯咯”的痰音,脖颈却偏着往墙角的老式挂钟看——
钟摆“咔哒、咔哒”地走着,每一下都像敲在神经上,那里贴着张“宏远劳务”的招聘广告,边角已经起毛,像被手指反复摩挲过。
肖锋装作没注意,拍了拍他后背:“老陈,您这咳嗽得去镇卫生所看看。”掌心传来对方肩胛骨的轻微震颤,陈会计的喉结动了动,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吞咽声低得像老鼠钻过墙缝。
回程路上,小吴骑着摩托车跟在后边,后座上的笔记本记满了“茶杯转圈”“折纸角”“看挂钟”,纸页翻动的“哗啦”声混着引擎的轰鸣。
肖锋把摩托车停在田埂边,掏出根草茎叼在嘴里,草叶的涩味在舌尖蔓延:“今晚开始教‘五问口诀’,重点盯这三个。”小吴挠头:“为啥是他们?王桂芳说老李才是关键。”
“因为他们最怕出问题。”肖锋用草茎指了指笔记本,茎秆在风中轻颤,“张会计的茶杯转得比王桂芳被带走那天还快——他怕自己和王桂芳的账有牵连;
李会计折的纸角数和他儿子的学费单张数一样——他怕供不起娃;
陈会计看挂钟的次数,正好是宏远发工资的日子。”他把草茎吐进田垄,茎尖沾着唾液,在泥土上留下一点深色印记,“恐惧比愤怒好传染,咱们要的就是让他们觉得,开口比沉默安全。”
上午十点,镇政府小会议室的投影仪亮起蓝光,冷光打在墙上,像一层薄霜。
苏绾穿着米色西装套裙站在台前,身后的PPT上跳动着《村级资金流动异常行为指数》,数据流如溪水般无声滑过。
她点击鼠标,老李的名字和五笔报销单同时出现在屏幕上:“这五笔的审批时间都在周三下午两点后——和宏远公司的例会时间高度重合。”
“苏局长,你怎么知道是老李批的?”财政所张所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发虚,镜框边缘反射着蓝光,像被数据刺伤。
苏绾转身时,发梢扫过肩线,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香:“系统留痕不会骗人,骗人的只会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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