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纹居的灯火
顺纹居的灯火 (第2/2页)门帘被掀开时带进来阵冷风,卷着片雪花打在炭盆边,“滋”地化了。沈砚裹着件灰布棉袄走进来,领口沾着点雪沫,药箱被他抱在怀里焐着,生怕里面的药膏冻住。“李伯说这‘活络膏’得用温酒调开,他特意留了半壶米酒,我装在竹筒里了。”他把药箱放在长桌上,目光扫过桌角的木簪,突然笑了,“这叶尖的弧度比上次给心怡做的还软,是摸准了晓晓的性子?”
石墩跟在后面,肩膀上扛着半袋新炭,棉袄前襟沾着点黑灰。他把炭袋往炭盆边一放,粗声粗气地说:“沈砚这小子路上还说,小棠做的木簪在修联那边都传开了,刘老的孙女昨天还来问,能不能订支带莲子纹的。”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往炭盆边凑了凑,“我刚从修联贴告示的地方过,林席城总领说灵植园的篱笆被雪压塌了半截,招帮工修缮,管饭还一天三个铜板。云澈你手艺好,去搭个架子啥的肯定行。”
云澈放下刨子,拿起块细布擦了擦青檀木牌:“不去。”他拿起桌上的刻刀,在木牌一角轻轻刻下道浅痕——那是他做记号的方式,代表“已打磨”。“这堆木料是上周从山脚下王木匠那收的,黄杨、青檀、梨木都有,得赶在开春前做出二十块苗牌,周叔说新苗下种时要用。”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小棠手腕上,声音软了些,“再说,她擦药得有人盯着,上次就偷偷省了两遍。”
小棠把木簪往身后藏了藏,脸颊有点热。她知道哥哥是怕她累着,可一想到开春就要去苍岳修院,总觉得手里的木活做不完似的。顺纹居的梁上挂着串风干的青禾穗,是去年秋天她和哥哥一起割的,穗子沉甸甸的,风一吹就轻轻晃。她想趁寒假多做些木簪、木牌,把顺纹居的味道,把巷子里的日子,都刻进木头里去。
炭盆里的火星又跳了跳,映得“顺纹居”的匾额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左边的“顺”字和右边的“纹”字挨得紧紧的,像两个永远不会分开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