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雪仗
巷口的雪仗 (第1/2页)“去打雪仗不?云淮川说灵植园后面的雪没被踩过,厚得能埋住膝盖!”苏晓晓的声音像串浸了蜜的银铃,从巷口一路荡到顺纹居门口,掀开门帘时带进来的雪花,在炭盆边“滋啦”化了,留下个小小的湿痕。她手里的竹制雪铲磨得发亮,竹柄缠着圈宝蓝色的布条——那是前阵子小棠帮她补棉袄时剩下的料子,苏晓晓宝贝得很,说缠在铲柄上“打雪仗能赢”。
林心怡跟在后面,怀里捧着个圆滚滚的竹簸箕,簸箕沿儿用红绳缠了圈,是她自己编的。里面的瓜子炒得油亮,焦糖色的壳上还沾着点细盐粒,是她娘用新收的葵花籽炒的,特意多放了把花椒,闻着就香。“我娘说嗑瓜子能练指头上的劲儿,你试试?”她把簸箕往小棠面前递了递,目光落在小棠手腕上那圈浅粉色的新肉上,睫毛颤了颤,“真的不疼了?上次看你擦药时脸都白了。”
小棠正把刚磨好的青禾纹木簪放进抽屉,听见这话,指尖在抽屉沿儿上轻轻敲了敲。抽屉里垫着块蓝布,是她去年做的,上面摆着十几支做好的木簪,有给周叔的、给刘老孙女的,还有支最大的,簪头刻着两株缠在一起的青禾,是给她和哥哥的。“早不疼了,”她仰头冲林心怡笑,鼻尖沾着点木屑,像只刚偷吃完松子的松鼠,“你看。”说着就把胳膊抬起来,手腕转了半圈,虽然动作还有点僵,却比前几天灵活多了。
云澈正往苗牌上刷清漆,漆刷子是用猪鬃做的,毛硬得很,刷过木面时发出“沙沙”的响。他瞥了眼小棠的手腕,清漆在苗牌上晕开层透明的膜,映出他的影子。“别逞能。”他放下刷子,从墙上取下件厚棉袄,棉袄领口缝着圈兔毛,是去年石墩从山里猎的野兔,他娘亲手缝的。“穿上,灵植园背阴,雪化的时候冷。”
棉袄刚披到小棠肩上,就听见石墩的大嗓门从门外传来:“我来我来!这棉袄沉,别累着小棠!”他两步跨进门,胳膊上的绷带换了新的,是林心怡娘给缝的,针脚比上次整齐多了。他伸手想帮小棠系棉袄扣子,手指刚碰到布面又缩了回去,怕手上的冻疮蹭着她,最后只是把腰带往紧里勒了勒,“走!云淮川说他在雪地里埋了几个琉璃珠,谁找到归谁!”
云澈从灶台上拿起个暖炉,是王师傅用凡铁打的,扁扁的,揣在怀里正好。他掀开炉盖,往里面丢了块新炭,炭块“噼啪”燃起来,映得他手背上的青筋都暖了。“拿着,”他把暖炉塞进小棠兜里,指尖碰到她掌心,烫得她往回缩了缩,“雪深的地方别自己走,让石墩背你。”
石墩立刻拍着胸脯,震得簸箕里的瓜子都跳了跳:“放心!我这肩膀结实着呢!上次云淮川掉冰窟窿里,还是我把他捞上来的!”
灵植园后面的空地果然没被踩过,雪厚得像铺了层棉花,脚踩下去“噗”地陷进去,能没到小腿肚。远处的老槐树落光了叶,枝桠上积着雪,像开满了白梅花。云淮川早到了,正蹲在雪地里滚雪球,他穿了件新做的蓝布衫,是他娘用染坊剩下的料子拼的,袖子有点长,堆雪球时总往下滑,他就用草绳在手腕上捆了圈。
“小棠!”看见他们来,云淮川举着个拳头大的雪球蹦起来,雪沫子从他发梢掉下来,落在睫毛上,“我找着三颗琉璃珠了!有颗是红色的,像你给苗儿点的朱砂!”
苏晓晓早按捺不住,雪铲往地上一插,弯腰抓了把雪,团成个雪球就往沈砚身上扔。沈砚刚把药箱放在树桩上,还没站稳就被砸中后背,雪沫子顺着棉袄缝往里钻,冻得他一激灵。“苏晓晓!”他笑着弯腰抓雪,“上次扎针是李伯让的,你冲我撒什么气!”
“谁让你手那么重!”苏晓晓往石墩身后躲,雪铲在雪地里划出道白痕,“有本事别躲!”话刚说完,就被石墩猛地往旁边一推,正好撞进个雪堆里,雪灌了满脖子,她“嗷”一声跳起来,抓着两把雪就往石墩背上拍,“石墩你个叛徒!”
石墩笑得直不起腰,任由雪沫子落满后背:“谁让你刚才说我笨!”
小棠和林心怡蹲在一边滚雪球,雪粒凉丝丝的,沾在手上像碎冰。小棠的手还不太灵便,滚两下就要往嘴边呵口气,林心怡就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给她戴,手套是用粗毛线织的,指头上打了好几个补丁,却暖得很。“慢点儿滚,”林心怡帮她托着雪球底,“太大了扔不动。”
雪球滚得越来越圆,像个白胖的团子,比别的雪球都大些。小棠往上面拍了把雪,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摸出支小刻刀——是她哥给她做的,刀身只有手指长,用来刻木簪细节正好。她在雪球上轻轻划了道痕,像片青禾叶,林心怡看见了,也跟着划了道,两道痕缠在一起,像株并蒂的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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