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皆至
群雄皆至 (第2/2页)“哥,我没事。”云澈轻轻拍了拍云峥的手背,指尖的温度让云峥愣了一下——弟弟的手虽然凉,却不像传闻中那样毫无生气。
云峥皱起眉,刚想说什么,就被玄尘拉住了:“云峥小友,云澈刚醒,经不起动气。他能活下来已是万幸,有什么话,等他好些再说吧。”
云峥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是娘给你缝的护身符,还有爹酿的灵米酒,说是能活血……”说到一半又停住了,灵米酒是烈物,经脉断裂的人哪能喝。他把布包往床边一放,声音沙哑:“我不走了,就在这守着你。”
云澈看着哥哥眼底的疲惫和担忧,心里暖烘烘的,却也更坚定了要掩饰下去的想法。他不能让家人再为他担心,更不能让他们卷进系统的秘密里。
傍晚时分,野山萍修真院的院长林苍澜来了。林苍澜是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穿着洗得发白的院服,手里拄着根竹杖。他走到床边,看着云澈,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痛心:“孩子,苦了你了。”
云澈轻声道:“院长……”
“都怪我,没能护住你们。”林苍澜叹了口气,竹杖在地上轻轻点了点,“野山萍虽然毁了,但只要人还在,总有重建的一天。你安心养伤,学院永远是你的家。”他从袖中拿出个木牌,上面刻着野山萍的院徽,“这是首席弟子令,等你好了,回来帮我。”
云澈看着木牌,想起野山萍的晨练、药圃和苏云的笑脸,眼眶有些发热。他轻轻点头:“嗯。”
林苍澜没多留,只是临走时深深地看了云澈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像是看穿了什么,又像是只是单纯的惋惜。
密室里终于安静了些,沈砚去打水洗漱,林溪月在整理药材,云峥坐在床边削苹果,动作有些笨拙。玄尘则在调试新的药炉,药香越来越浓。
云澈闭着眼假寐,心里却在想,最让他害怕的人,应该快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雷啸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玄尘兄,云澈醒了吗?”
雷啸天走进来,身上的紫金公服还带着风尘,显然是刚处理完黑风谷的收尾事宜。他看着病床上的云澈,眉头紧锁:“感觉如何?”
“雷盟主。”云澈低声道,“还好。”
雷啸天沉默了片刻,道:“李青山和墨玄的余党已经肃清,雪龙郡的百姓都在感念你的恩情。修联决定,授予你‘诛魔勇士’称号,奖上品灵石千枚,功法任选三部。”他顿了顿,声音放缓,“若是……若是你想换别的,也可以跟我说。”
他知道,对于一个经脉尽断的修士来说,灵石和功法或许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云澈摇摇头:“多谢盟主,我……我没什么想要的。”
雷啸天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云峥的肩膀,示意他好好照顾弟弟,然后就离开了。
夜色渐深,就在众人以为不会再有人来时,门外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啜泣。
沈砚刚打开门,就愣住了。门口站着一对中年夫妇,穿着朴素的布衣,妇人用帕子捂着脸,肩膀微微耸动,男子面色憔悴,眼眶通红,正是苏云的父母,苏承和柳氏。
云澈的心猛地一沉,像被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不敢看他们。
柳氏看到病床上的云澈,眼泪掉得更凶了:“孩子……你受苦了……”她声音哽咽,“云丫头她……她就是太傻了……”
苏承扶着妻子,声音沙哑:“玄尘大师说,是你为云丫头报了仇。多谢你,孩子。”他说着就要鞠躬,被沈砚连忙扶住。
“苏伯父,苏伯母……”云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能感觉到苏承夫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里有悲痛,有感激,却没有一丝责备,这让他心里更难受了。
是他,是他没能保护好苏云。如果不是他要去破阵,如果不是他太弱……
“不怪你。”柳氏走到床边,伸出手,想摸摸云澈的头,又怕碰疼他,最后只是轻轻拂过他的头发,“云丫头跟我说过,她最喜欢跟你在一起修炼。她说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她泣不成声,“她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肯定会心疼死的。”
苏承从怀里拿出个绣着白茉莉的荷包,塞到云澈手里:“这是云丫头绣了一半的荷包,她说要送给你……你留着吧。”
荷包上的丝线还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是苏云最喜欢的味道。云澈攥着荷包,指尖冰凉,眼泪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他张了张嘴,想说“对不起”,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承夫妇没多留,怕打扰云澈休息。离开前,柳氏又叮嘱了一句:“孩子,好好养伤,别想太多。以后……要是不嫌弃,就把我们当亲爹娘。”
他们走后,密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谁都能感觉到云澈的悲伤,那是比身体的伤痛更让人窒息的沉重。
云峥把削好的苹果递到他嘴边,轻声道:“吃点东西吧。”
云澈摇摇头,闭上眼睛,眼角的泪还在不停地流。他能感觉到系统修复的身体充满了力量,能感觉到鸿蒙体与天地的共鸣,能感觉到剑之领悟在脑海中流转——可这些强大,都换不回那个爱笑的姑娘了。
林溪月走过来,轻轻为他擦去眼泪:“苏云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云澈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知道。”
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消沉,苏云用命换给他的未来,不是让他用来沉溺悲伤的。他要活着,要变强,要替她看看这世间的繁华,要完成她未完成的心愿。
只是现在,他需要暂时扮演一个虚弱的病人,守住系统的秘密,也守住自己内心的伤痕。
夜色渐浓,药炉里的药还在咕嘟咕嘟地煮着,像一首温柔的催眠曲。沈砚和云峥在旁边的榻上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林溪月趴在床边,也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一包没开封的疗伤药。
云澈睁开眼,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手里的茉莉荷包。荷包上的针脚有些歪歪扭扭,是苏云初学刺绣时的作品,却比任何珍宝都让他珍视。
他轻轻握紧荷包,感受着体内缓缓流淌的灵力,在心里对自己说:
“苏云,等我。等我处理好一切,就带着你,去看看青禾郡的春天。”
那时,漫山遍野的白茉莉,一定会开得像她的笑容一样灿烂。而他,会带着她的份,好好地活下去,活成他们都曾期待过的模样。
夜风吹过窗棂,带来一丝凉意,也带来了远方的气息。属于云澈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