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如刺,憾意如潮
恨意如刺,憾意如潮 (第1/2页)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将丹鼎城裹得密不透风。疗伤密室的窗棂外,只有巡夜修士的灯笼偶尔晃过,在地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斑。苏承夫妇离开时压抑的啜泣声还黏在墙角,门外忽然炸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噔噔噔”地碾过青石板路,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砰!”
门框被狠狠撞了一下,木屑簌簌往下掉。一个瘦小的身影撞进门来,带起的风卷着夜露的寒气,瞬间吹散了密室里氤氲的药香。
“云澈!你这个混蛋!”
少年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嘶哑里裹着滚烫的怒火。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苏风站在门口,青禾郡学子服的袖子磨破了一角,露出的胳膊上沾着泥土。他十五岁的脸庞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眼睛却红得像烧红的炭,死死盯着病床上的云澈,手里紧紧攥着块拳头大的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石头的冰冷硌得手心生疼,却远不及他心里的灼痛。
“小风?你怎么来了?”沈砚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想夺他手里的石头。这少年一路跑来,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显然是从城门口一路狂奔过来的。
苏风猛地甩开沈砚的手,力气大得惊人。他梗着脖子,胸口剧烈起伏,眼睛像淬了毒的刀子,一下下剜在云澈身上:“我为什么不能来?我来看看害死我姐姐的凶手,看看他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配让我姐姐用命去换!”
“苏风!休得胡言!”云峥霍然起身,挡在病床前。他比云澈大三岁,刚过二十岁的肩膀已经足够宽阔,只是下巴上冒出的细绒毛还透着青涩。他下意识地将云澈护在身后,脊背绷得笔直,像株骤然被风雨催逼的青竹,带着初生牛犊的倔强,“云澈是你姐姐的朋友,他为了给你姐姐报仇……”
“朋友?”苏风猛地拔高声音,眼泪“唰”地涌了上来,顺着脸颊往下滚,砸在胸前的衣襟上,“朋友会让她死吗?我姐姐为了护他,被那些魔头的针钉穿了心口!他凭什么躺在这里喘气?他就该跟着我姐姐一起死!”
他像头被激怒的小兽,挣扎着要扑过去,被林溪月死死抱住腰。少女的力气本就不大,此刻却用尽全力,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苏风!你醒醒!云澈也快死了!他为了杀李青山,吃了爆元丹,经脉全断了啊!”
“那是他活该!”苏风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挣扎得更凶了,衣袖被磨出了破洞,“谁让他非要逞能去破阵?谁让他那么没用,连自己都护不住,还要我姐姐替他挡!我姐姐说了,等这次回去,要教我新的针法……她还答应给我绣个剑穗……”少年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句哽咽着几乎听不清,那些细碎的承诺像玻璃碴,混着眼泪扎在心上。
云澈的指尖猛地一颤,攥在掌心的茉莉荷包硌得掌心生疼。荷包上的丝线是苏云最喜欢的月白色,此刻被他攥得变了形,针脚里的绒毛都被压实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苏风眼底的恨意,那恨意像带倒钩的刺,扎进他的血肉里,拔不出来,也咽不下。
他想张口说些什么,想告诉苏风,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替苏云去死,可喉咙像被堵住了,只能发出一阵细碎的咳嗽。玄尘备好的药粉混着唾液从嘴角溢出,染红了苍白的唇瓣,像极了咳出来的血。
“对……对不起……”他的声音破碎得像风中的残烛,眼皮沉重地耷拉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青影,“是我……没保护好她……”
这声道歉像火星掉进了油锅,瞬间点燃了苏风所有的情绪。“对不起就完了?”少年猛地挣开林溪月的手,指着云澈的鼻子,眼泪混合着愤怒从眼角飞出来,“我姐姐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你一句对不起,能让她活过来吗?能让她再笑着叫我小风吗?!”
“小风!”
一声怒喝从门口传来。苏承不知何时去而复返,他显然是一路追着苏风来的,粗布衣衫的前襟都被汗水浸透了。他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冲上前一把攥住苏风的胳膊,反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声像惊雷般在密室里炸开。苏风被打得偏过头,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起五道红指印。他愣愣地看着父亲,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不敢相信一向疼他的父亲会动手。几秒钟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地从眼眶里滚出来,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肯哭出声。
“爹……”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委屈和愤怒像野草般疯长。
“给我闭嘴!”苏承的手还在微微颤抖,打在儿子脸上的力道,仿佛也疼在他自己心上。他红着眼眶,指着病床上气若游丝的云澈,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云澈是为了给你姐姐报仇才变成这样!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对得起云丫头的在天之灵?!”
柳氏也跟了回来,她心疼地摸着苏风脸上的红印,眼泪掉得比儿子还凶:“小风啊,咱不能这样……云澈是个好孩子,他心里比谁都苦……”她拉着苏风的手,想把他往外带,“走,跟娘回去,别在这添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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