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危结阵
临危结阵 (第1/2页)赵猛肩扛燧发枪冲到铸币机旁,铁制枪托撞击机身发出嗡鸣。第三辆马车的暗格上,三枚铜钉仍保持着出厂时的青灰色——那是他昨夜亲自涂抹的烟墨,若暗格被撬动,铜钉表面会留下刮痕。此刻烟墨完整无缺,意味着核心部件未遭窥探,他悬着的那颗心总算落回胸腔。抬眼望向峡谷上方,晨雾中隐约可见几簇黑影在岩石间跳动,像是铁刀帮的斥候在标记方位。
"空心方阵!"他的怒吼惊飞崖顶宿鸟,声音震得铸币机齿轮微微颤动。五百新军闻声而动,脚步声在潮湿的石板路上敲出密集的鼓点。这套阵型脱胎于戚家军鸳鸯阵,中心留空便于机动,外围枪阵可旋转迎敌,赵猛曾在成都校场演练过十七次,此刻每一名士兵的走位都如同嵌入榫卯的木块,严丝合缝。
新兵李四被乱石绊倒时,燧发枪的击锤擦过地面,迸出的火星险些引燃火药池。他摔在地上,膝盖撞上尖锐的岩角,钻心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抬头望去,三十步外的贼众已露出狰狞面目,排头的山贼举着绘有骷髅的藤盾,盾沿挂着风干的人耳,在晨雾中晃出细碎的阴影。李四突然想起入伍前母亲塞给他的平安符,还缝在贴身衣袋里,此刻却被汗水浸得发潮。
老兵陈五的铁钳般的手掌扣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龟儿子!想死别拖累老子!"陈五的袖口露出半截刺青,那是辽东战场上的狼首图腾,疤痕从指节蔓延至肘部,像条狰狞的蜈蚣。他曾是戚家军的火头军,跟着俞大猷打过倭寇,又在萨尔浒之战中死里逃生,此刻身上还带着三枚未取出的箭镞。"当年在平壤城,倭人的铁炮比这凶十倍——"他扯着李四的衣领往前拖,靴底碾过李四掉落的燧发枪,"给老子记住,枪在人在!"
李四爬起来时,掌心沾满了泥土和自己的血。铸币机上的"林"字铜徽就在眼前,防伪云纹里凝着露珠,折射出七彩光斑。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在驿站,林宇站在铸币机旁的训话:"看见这云纹了吗?每一道都是户部老匠人的手艺,私铸者就算仿出形制,也刻不出这七十二道折角。"此刻指尖抚过徽记边缘,触感粗糙而真实,让他想起老家米铺老板用牙咬铜钱辨真伪的场景——那些被私铸劣钱坑害的百姓,正等着这台机器拯救。
方阵中央,铸币机的青铜齿轮泛着幽冷的光。江南工匠用失蜡法铸造的部件上,还留着铸造时的浇口痕迹,每道痕迹都对应着一张编号图纸,锁在重庆府衙的密柜里。赵猛绕机三周,用指尖丈量每道缝隙,确认传动轴与飞轮的咬合无误,这才抽出腰间短刀。刀鞘内侧刻着"止戈"二字,是他亡妻临终前用银簪刻的,此刻刀柄在掌心磨出红印,他却浑然不觉。
"都给老子把腰板挺直了!"他的吼声震得新兵们肩膀一颤,"咱们穿的不是兵服,是川东百姓的活路!"话音未落,前排盾牌手突然发出闷哼——铁刀帮的第一轮弩箭到了。"噗噗"声中,竹制枪杆被射穿,一名士兵的手腕被弩箭钉在盾牌上,却咬着牙不肯松手。赵猛看见李四下意识地缩头,立刻抄起地上的石头砸过去:"低头!枪杆比你脑袋硬!"
李四猛地抬头,燧发枪杆在眼前组成密不透风的墙。弩箭擦着枪杆飞过,尾羽扫过他的脸颊,带来一阵刺痛。他想起陈五说过的"三段击"战术,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火药袋——里面装着按林宇配方改良的硝磺,燃烧速度比寻常火药快三成。忽然间,所有新兵的呼吸都变得同步,如同巨大机械的齿轮,在赵猛的怒吼中开始转动。
"第一排,跪!"赵猛的短刀指向地面,五十名火铳手轰然跪地,燧发枪托抵住肩窝。"第二排,举枪!"后排士兵将枪管架在前排肩膀上,形成两层火力网。李四跪在最前排,能看见山贼盾牌上的裂纹,以及盾牌后方山贼腰间挂着的皮囊——里面装的是铁刀帮特制的烟幕弹,他在情报图上见过。
"瞄准咽喉!"赵猛的声音里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老子数到三,谁要是手抖打偏了,老子就用他的枪杆通炮膛!"李四盯着三十步外的"铁臂熊"李猛,对方的狼牙项链在雾中晃成一片白影。他深吸一口气,闻到火药池里硫黄的气味,以及远处江水的腥涩。陈五的话在耳边回响:"别想生死,想你为啥拿这杆枪!"
"一!"
李四的食指扣住扳机,感觉得到击锤簧的张力。母亲在灶前揉面的场景突然闪现,她总说等攒够钱,要给家里换口新铁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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