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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驸马府的竹影

第七章 驸马府的竹影 (第1/2页)

第七章驸马府的竹影
  
  苏轼踏上前往驸马都尉王诜府邸的轿子时,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黏在背上的目光。茶摊的汉子放下了茶碗,货郎停下了吆喝,巷口闲谈的两人也噤了声,所有或明或暗的视线,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又随着轿子的移动,缓缓拖动。
  
  他没有掀开轿帘。事已至此,唯有向前。章惇的密信像块火炭揣在怀里,王朝云的哭诉则在耳边萦绕。竹林,右手微蜷的男子,脂粉与铁锈的腥气,深夜潜入的黑影,消失的蓝袍……这些碎片必须拼凑起来,而王府,或许是能找到第一块关键碎片的地方。
  
  王府门房见是苏轼,显然愣了一下,随即堆起恭敬却难掩异样的笑容:“苏学士安好,我家驸马爷正在书房,小的这就去通禀。”
  
  “不必,”苏轼抬手制止,神色平静,“我自行前去即可,不必惊扰驸马。”
  
  他熟门熟路地穿过前庭,绕过回廊,径直朝东跨院方向走去。王府的下人们见到他,无不面露惊诧,低头行礼的同时,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与窥探。显然,司马光旧邸的火灾和随之而来的流言,早已传遍了汴京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与苏轼有过交集的地方。
  
  东跨院依旧幽静,假山玲珑,曲水潺潺,只是秋意已深,竹叶不复盛夏时的苍翠,染上了些许枯黄。那片竹林就在水榭之后,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更添几分清寂,甚至……萧索。
  
  苏轼在竹林边缘站定。就是这里吗?昨夜,他就是在这里,与一个陌生人密谈?谈了什么?为何此刻站在这同样的地方,除了竹叶的声响和泥土的气息,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昨夜的痕迹?那缺失的记忆,顽固地锁死了那段时间,仿佛有人用最浓的墨,涂黑了生命中的某一页。
  
  他环顾四周。这里视野并不算开阔,竹林茂密,假山遮挡,若非特意寻来,或像章惇信中所谓“偶见”,确实是个私下交谈的好地方。是谁选择了这里?是那个陌生男子,还是……引导他来此的什么人?
  
  “子瞻?”
  
  一个温和中带着诧异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苏轼转身,只见王诜一身家常的燕居服,手里还拿着一卷画轴,正站在水榭台阶上望着他,眉头微蹙。
  
  “晋卿兄。”苏轼拱手一礼。
  
  王诜快步走下台阶,来到苏轼面前,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来了?如今外面……”他顿住,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正因外面风雨欲来,我才不得不来。”苏轼直视着王诜,“晋卿兄,昨夜我在此处赴宴,可曾给你添了什么麻烦?”
  
  王诜一怔,随即苦笑:“子瞻这是哪里话。你我相交多年,你纵是醉了,也不过赋诗填词,发些议论,何来麻烦?只是……”他左右看了看,拉着苏轼的胳膊,走向旁边一处更僻静的临水轩,“此处不是说话之地,随我来。”
  
  两人在临水轩中坐下,王诜屏退了跟上来的侍女,亲自为苏轼斟了杯热茶。“子瞻,你我是知交,不必拐弯抹角。你今日来,可是为了司马公旧邸那件事?”
  
  “不错。”苏轼接过茶杯,却没有喝,“晋卿兄,昨夜我离席更衣,时间似乎不短。可有人……看到什么?或者,可有什么异常?”
  
  王诜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子瞻,你当真不记得了?”
  
  “我若记得,便不会来此相询了。”苏轼坦然道,“昨夜醉得厉害,自更衣之后,许多事都模糊了。只记得最后是你送我至二门,此后便浑噩归家。可如今,有人告诉我,我曾在更衣时,于这竹林之中,与一陌生男子交谈。而此人,很可能与司马公旧邸的焦尸有关。”
  
  王诜的脸色变了变,放下茶杯,沉吟片刻,才缓缓道:“昨夜你离席后,确实有段时间未归。席间少游(秦观)还笑问,子瞻莫不是醉倒在茅房了?我本欲使人去寻,恰逢章子厚(章惇)也离席片刻,回来后神色如常,我便未曾在意。后来你自己回来了,只是面色似乎比离席时更差些,推说酒力上头,要先行告退。我见你确已不胜酒力,便让人送你回去了。”
  
  “章惇也离席了?”苏轼追问,“他可说了什么?或者,他回来后,有何异样?”
  
  “他只是说出去透透气,并无异样。”王诜摇头,犹豫了一下,又道,“不过……你回来时,我扶了你一把,似乎闻到你身上……除了酒气,还有一股很淡的、不大好闻的味道,像是……市井间的廉价脂粉,混着尘土气。当时以为是你路上沾染,未曾多想。”
  
  脂粉味!果然!昨夜与自己密会之人,或者事后接触过自己的人,身上带有这种气味!这气味与潜入书房者、与王朝云半梦半醒间闻到的气味,完全吻合!
  
  “晋卿兄可还记得,我离席前后,府中可有什么生人进出?特别是……右手似有残疾之人?”苏轼的心跳加速。
  
  王诜凝神回想,摇了摇头:“昨夜宾客众多,下人往来穿梭,生熟面孔难以一一辨明。至于右手残疾……未曾留意。”他顿了顿,看着苏轼,眼中流露出真正的关切,“子瞻,你我相知,我信你绝非作奸犯科之人。然此事蹊跷,如今朝野物议沸腾,程颐那边怕是已磨刀霍霍。你需万分小心。若有难处,尽管开口。”
  
  苏轼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随即又被沉重的现实压下。“多谢晋卿兄。我今日来,除了询问,还想见一见昨夜在东跨院当值的下人,尤其是负责更衣处和附近洒扫的。”
  
  王诜点头:“这个容易。我这就让人去叫。”他起身走到轩外,唤来心腹管家,低声吩咐几句。管家领命而去。
  
  等待的间隙,王诜回到轩中,低声道:“子瞻,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晋卿兄但说无妨。”
  
  “章惇此人,”王诜声音压得更低,“心思深沉,手段了得,且与新党瓜葛未断。他昨夜也离席,又恰好‘看见’你与人密谈,今日便派人给你送信……这未免太过巧合。你需提防,莫要被他引入彀中。”
  
  苏轼默然。王诜的提醒与苏辙的怀疑不谋而合。章惇的举动,确实疑点重重。但此刻,这条线索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不多时,管家领着三个人进来。一个是负责东跨院洒扫的粗使婆子,姓钱,五十多岁,手脚粗大,神色拘谨。一个是掌灯的小厮,名叫来福,十五六岁,看上去机灵。还有一个是专管更衣处杂事的老仆,姓何,耳背得厉害,需要大声说话才能听见。
  
  苏轼先问那钱婆子:“钱婆婆,昨夜东跨院宴饮,你可曾在这附近当值?可曾见到什么生人,或者……什么不寻常的事?”
  
  钱婆子搓着手,紧张地道:“回学士的话,老婆子昨夜就在这水榭附近和竹林外头洒扫,拾掇落叶。生人……来往的宾客都是贵人,老婆子不敢抬头细看。不寻常的事……”她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像……好像快亥时的时候,竹林里头,似乎有两个人影,站得挺近,像是在说话。但竹林密,老婆子离得又远,看不清模样,只隐约见一个是高瘦个子,穿着深色衣服,另一个……另一个好像个子矮些,看不太清。没过多久,两人就分开了,高个子往水榭这边来,矮个子好像往后院角门那边去了。”
  
  高瘦个子,深色衣服!这很可能就是自己!那矮个子呢?会不会就是那个右手残疾的男子?
  
  “你可看清那矮个子模样?走路姿势可有异常?比如……右手是否不太方便?”苏轼追问。
  
  钱婆子努力回想,摇头道:“天暗,竹林里更黑,实在看不清脸。走路……好像有点急匆匆的,姿势……老婆子老眼昏花,没留意手有没有问题。”
  
  苏轼有些失望,转向小厮来福:“来福,你昨夜在此掌灯,可曾看见什么?或者,可曾有右手不便的陌生人向你问路,或是打听什么?”
  
  来福挠挠头:“回学士,小的昨夜主要守着水榭和回廊的灯烛,添油剪芯。生人问路……好像没有。不过……”他迟疑了一下,“小的好像看到章惇章大人,在竹林外头站了一会儿,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在看风景。后来苏学士您从竹林出来,章大人就转身往宴席那边回去了。”
  
  章惇在竹林外“等人”或“看风景”!时间正好是自己与那陌生人会面之后!他是看见了会面,还是在……等候结果?
  
  “那章大人当时神色如何?”苏轼紧跟着问。
  
  “这个……小的没敢细看,只觉得章大人脸色平静,没什么特别的。”来福道。
  
  最后是那耳背的何老仆。苏轼提高声音,连比划带问,老仆只是茫然摇头,一问三不知,只反复说“更衣处收拾得干净”、“没丢东西”。
  
  问了一圈,得到的信息有限,但至少印证了几点:昨夜竹林确实有两人密会,一高一矮,自己很可能是高者;章惇确实在附近,行为可疑;那矮个子匆匆离去,可能走向后院角门。
  
  “后院角门通往何处?”苏轼问王诜。
  
  “角门出去是一条僻静小巷,通常只有府中采办杂物或下人进出。”王诜答道,眉头也皱了起来,“子瞻,看来昨夜确有人潜入府中,与你相见。此人鬼鬼祟祟,从角门出入,绝非正途。你可有头绪,此人可能是谁?为何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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