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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孤岛碧血碑

第四章 孤岛碧血碑 (第2/2页)

甲板上全是刀砍斧劈的痕迹,到处是干涸发黑的血。一具具穿着破烂盔甲的骸骨,还保持着死前战斗的姿势,有的握着断刀,有的掐着敌人的喉咙,好像他们的魂,还守着这艘船。
  
  林寒的心在发颤。
  
  这些冰冷的骨头,曾是一个个大活人,是大奉最能打的兵。他们不是叛徒,他们是英雄!
  
  明镜先生的眼眶红了,走到一具靠在主桅杆上、身形最高的骸骨前,缓缓跪了下去,声音嘶哑。
  
  “元帅,属下……来迟了。”
  
  这具骸骨,想必就是当年碧血营的大元帅。
  
  林寒看着这一幕,胸口的气血一阵翻涌,也跟着单膝跪下,对着那具骸骨,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就在这时,林寒的眼角余光,扫到了主桅杆的底座。
  
  那地方,好像刻着什么。
  
  他凑过去,扒拉开上面的青苔和泥土,发现那竟是一行用刀子刻出来的箭头,指向岛屿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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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你看!”
  
  明镜先生站起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神一凝。
  
  “看来,当年还有人活了下来,在岛上留了线索。”
  
  两人不再耽搁,立刻顺着箭头的指引,往岛屿深处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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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他们发现了更多的骸骨和打斗痕迹,显然,一场惨烈的追杀曾在岛上发生。碧血营的幸存者,和敌人展开了最后的死战。
  
  最终,所有的痕迹,都指向了岛屿中央一座巨大火山的山口。
  
  那山口黑洞洞的,深不见底,像怪兽张开的大嘴,不时有带硫磺味的热气往外冒。
  
  两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顺着一条前人凿出的小路,走进了火山口。
  
  里面并不热,而是一条弯弯曲曲往下的熔岩通道。走了大概百丈,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底洞窟。
  
  洞窟正中央,立着一块十多丈高、光滑如镜的黑色石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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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壁上,赫然用鲜血写着四个巨大扭曲的篆字:
  
  碧!血!丹!心!
  
  那血字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却仿佛还带着无尽的怨气和不甘,一股惨烈的杀气扑面而来,压得林寒几乎喘不过气。
  
  在四个大字下面,则是一排排密密麻麻、字迹更小的血书。
  
  明镜先生几步冲到石碑前,从第一个字开始,一字一句地轻声读了出来。g'
  
  那是一首绝笔诗。
  
  “倾舟怒海孤魂泣,血染玄黄恨未平。扶桑鬼,西域僧,内外勾结祸朝纲。”
  
  “金瓯缺,镇海倾,狼心狗肺严氏贼。最可恨,最可叹,谨防御座侧,佞臣笑东瀛!”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诗句清清楚楚地指出了当年的敌人——扶桑的忍者,西域的番僧,还有……内部的叛徒!
  
  镇海司!严氏!
  
  林寒的拳头,瞬间捏得嘎嘣作响。严世藩那张笑面虎的脸,浮现在他眼前。搞了半天,这孙子不光是贪,更是勾结外敌、卖国求荣的千古罪人!
  
  而最后那句“谨防御座侧,佞臣笑东瀛”,更是把矛头直接捅向了朝堂之上,捅向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核心!
  
  “元帅……这是元帅的笔迹……”明镜先生的声音在抖,他伸出手,想去摸那些血字,又不敢,生怕惊扰了沉睡四十年的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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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最后一口气,把真相刻在这,就是为了等一个能给他们翻案的后人……”
  
  林寒看着明镜先生悲痛欲绝的样子,再看着这满墙的血泪控诉,心里的那股火终于烧到了顶点。
  
  “先生放心!”他一字一句,咬得死死的,“碧血营的冤,我林寒,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给他们洗干净!”
  
  “好!好!好!”明镜先生连说三声好,眼中泪光闪烁。
  
  就在他准备细看诗句下面那些更小的、像是叛徒名单的血字时,一声尖锐的呼哨,猛地从洞外传来,刺得人耳膜生疼!
  
  “不好!有埋伏!”明镜先生脸色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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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洞口火光大亮,上百个穿着飞鱼服、拿着劲弩长刀的镇海司缇骑,跟潮水似的涌了进来,瞬间把唯一的出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领头一人,又干又瘦,眼神阴得能滴出水来,正是那天在听潮亭,一剑杀了柳生宗次郎的那个老仆!
  
  老仆看着石壁上的血字,又看看明镜先生和林寒,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冷笑。
  
  “明镜先生,脚程够快的啊。不过,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来得再快,也是条死路。”
  
  老仆一挥手,冷冷地下令:“放箭!”
  
  “嗖嗖嗖嗖!”
  
  上百支闪着蓝光的毒箭,跟蝗虫过境似的,铺天盖地朝着两人射来!
  
  “小心!”
  
  明镜先生大袖一甩,一股柔劲卷出,把林寒猛地推到一根石柱后面,自己则身形一晃,手中破折扇“唰”地展开,化作一道白影,迎向那漫天箭雨。
  
  “叮叮当当!”
  
  一阵密集的脆响,明镜先生的身法快得像鬼,手里的扇子舞成一团光轮,居然把上百支毒箭,全给磕飞了!
  
  可对方人多,箭雨一波接一波,根本没个完。
  
  “走!”明镜先生趁着箭雨的空隙,一把拉住林寒,朝洞窟深处退去。
  
  “想走?晚了!”那干瘦老者冷笑一声,身形一闪,居然穿过箭雨,手中软剑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直刺明镜先生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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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剑,又快又毒,还没声音。
  
  明镜先生刚要回身格挡,旁边又有两个镇海司高手扑上来,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眼看明镜先生就要被一剑穿心!
  
  “先生小心!”
  
  林寒双眼通红,也顾不上多想,脑子里瞬间闪过莫问宗师那句“江海便是最强的招式”。
  
  他没去硬拼,而是猛地一转身,卯足了全身的力气,狠狠一脚踹在旁边一块一人多高的巨大钟乳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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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钟乳石早就被湿气腐蚀得松动,被他这灌注了全身力气的一脚踹中,“咔嚓”一声,居然应声而断,带着千钧之势,朝着那干瘦老者当头砸了下去!
  
  这一招,乱七八糟,纯粹是码头工人打架的蛮力,却是林寒在生死关头,对“借势”二字最原始的理解!
  
  那干瘦老者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明镜先生,哪想到旁边这个不起眼的臭小子会来这么一手,脸色大变,不得不放弃刺杀,身形暴退,险之又险地躲开了巨石。
  
  “轰隆!”
  
  巨石砸在地上,整个洞窟都跟着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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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镜先生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折扇翻飞,点在左右两个高手的腕脉上。两人惨叫一声,长刀脱手,踉跄后退。
  
  “找死!”干瘦老者被一个无名小子破了杀招,恼羞成怒,软剑一抖,化作漫天剑影,像毒蛇出洞,再次把两人笼罩。
  
  “跟紧我!”明镜先生拉着林寒,在剑影里左躲右闪,险象环生。
  
  林寒的武功在这些高手面前跟三岁小孩没区别,但他那股子在生死间磨出来的机灵和狠劲,此刻却发挥到了极致。
  
  他不再想着怎么出招,而是把全部精神都用来观察。观察敌人的队形,观察洞窟的地形,观察每一块能利用的石头,甚至头顶滴下来的水珠。
  
  他就好像一条被逼到绝路的狼崽子,用最原始的本能,寻找那一点点活命的机会。
  
  镇海司的缇骑步步紧逼,把两人死死压向洞窟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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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是一堵冰冷绝望的石壁。
  
  没路了!
  
  “看来,你们是自己选好了埋骨之地。”干瘦老者一步步走近,脸上的笑越来越狰狞,“送他们上路!”
  
  几十个缇骑齐声大吼,高举长刀,就要冲上来把两人剁成肉酱。
  
  林寒背靠着冰冷的石壁,感受着身后的绝望,眼里却没有半点放弃,反而烧起了熊熊的战意。
  
  他死死握着匕首,准备做最后的挣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明镜先生忽然笑了。
  
  “谁说这里是绝路?”
  
  他猛地把手里的翻江令,按在了身后石壁上一个不起眼的凹陷里。那凹陷的形状,居然跟翻江令严丝合缝!
  
  “咔嚓……轰隆隆……”
  
  一阵让人牙酸的机括声响起,两人身后的整面石壁,居然缓缓向内打开,露出一条漆黑幽深的通道,一股冰冷刺骨的海风,从里面猛地灌了进来!
  
  “走!”
  
  明镜先生一把将林寒推进通道,自己反手一挥,扇子里飞出几枚黑色的铁蒺藜,打向追得最近的几个缇骑,阻了一阻,随即也闪身进了通道。
  
  石门,在镇海司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缓缓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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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干瘦老者发出气急败坏的怒吼,一剑劈在石门上,只砍出一串火星。
  
  通道之内,林寒跟着明镜先生亡命飞奔。
  
  通道的尽头,是一处天然的悬崖。
  
  悬崖之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以及狂暴无比、卷起无数巨大旋涡的怒海!
  
  而他们唯一的生路,是悬崖峭壁上,一条不知是天然还是人工开凿的、只容一个人通过的狭窄栈道。
  
  两人刚踏上栈道,身后就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轰!”
  
  那扇厚重的石门,居然被镇海司用火药给炸开了!
  
  “他们在那里!别让他们跑了!”
  
  无数镇海司缇骑像蚂蝗一样涌出,沿着狭窄的栈道,疯狂追来。
  
  脚下是咆哮的怒海,身后是如狼似虎的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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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一步,粉身碎骨;进一步,刀山火海。
  
  林寒看着前方在风中摇摇晃晃的栈道,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一张张狰狞的脸,深吸一口气,眼里那股不服输的火苗,烧得更旺了。
  
  他的人生,好像从卷进这趟浑水开始,就注定要在这样一次次的绝境里,杀出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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