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谁在替“第三只手”擦屁股?
第124章 谁在替“第三只手”擦屁股? (第1/2页)晨光透过柳河村村部褪色的玻璃窗斜切进来,在水泥地面拉出一道金边,玻璃上的裂纹将光线割成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陈年的账本残页。
肖锋站在走廊尽头,看着两个穿藏蓝色制服的民警架着陈默往外走。
皮鞋踏在水泥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夹杂着远处鸡鸣的余音。
陈默的灰布外套皱成一团,后颈还沾着隔夜的草屑——昨晚他在村部临时留置室蜷了半宿,冷硬的水泥地在他肩胛骨留下一道浅红压痕,指尖触到袖口时还能感到昨夜寒气渗入皮肤的滞涩。
“肖书记。”陈默突然挣开民警的手,踉跄着朝肖锋挪了两步。
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锈铁,带着喉咙深处的灼痛,呼出的气息微颤,混着一丝铁锈与草灰的气味。
肖锋的喉结动了动,咽下那句未出口的话。
三天前他蹲在火炉前烧“虚实五问”笔记时,就猜到陈默会在最后关头松口——毕竟昨夜通话里苏绾说“能争取缓刑”时,他听见电话那头有女人压抑的抽噎,是陈妻的糖尿病药费单在作祟。
那声音低得像风穿门缝,却在他耳膜上刮出细密的刺痛。
“但我不是最坏的那个。”陈默的手指抠住肖锋的袖口,指甲缝里还嵌着村级报账员特有的蓝黑墨水渍,指尖冰凉而粗糙,像枯枝划过布料,“第三只手不是人,是制度。”
他咧开嘴笑,嘴角干裂,眼角却泛着红,像是被风沙磨久了的眼角膜渗出血丝,“你们建阳光指数堵造假口子,可没人管‘合规但不合理’的钱怎么流。”
肖锋的后背突然绷紧,脊椎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猛然拉直。
他想起昨夜火炉里蜷成黑蝴蝶的“虚实五问”,纸页在火焰中卷曲、焦化,最后烧到“良心”二字时,火星子噼啪炸响,热浪扑在脸上,烫得他眼眶发酸——原来陈默不是在求饶,是在递刀。
“老陈!”带头的民警扯了扯他胳膊,布料摩擦发出沙沙声。
陈默松开手,指甲在肖锋袖口勾出一道白痕,像一道未写完的批注。
临上警车前他又回头,声音轻得像风穿过枯苇:“等你们摸到代管账户和报账员权限的错配点......”车门“砰”地关上,金属撞击声震得窗框轻颤,后半句被锁进了铁壳子里。
肖锋望着警车扬起的尘土,黄褐色的烟尘在阳光下翻滚,呛得他鼻腔发痒。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白痕,布料的纤维微微翘起,像一道愈合中的伤口。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苏绾发来的消息:“市财政局十点约谈,我带林律师过去。”他回了个“好”,低头时看见地面被阳光晒得发烫,脚底传来灼热感,像块正在融化的金箔——有些东西,该在这热度里显形了。
中午十二点,柳河村会议室的吊扇转得嗡嗡响,搅动着闷热的空气,风扇叶片上的积灰被气流卷起,在光柱中浮游如尘。
肖锋把搪瓷缸往桌上一磕,缸底的茶叶渣子溅在《村级财务审计操作手册(草案)》上,湿漉漉的茶渍在纸面晕开,像一张未干的证据图谱。
小吴正咬着笔杆记笔记,笔尖在“虚实五问”四个字上戳出个洞,舌尖抵着上颚,能尝到塑料笔杆被咬破后淡淡的苦味。
“从今天起,‘虚实五问’不是我肖锋的口诀,是每个试点村的必修课。”肖锋翻开笔记本,纸页间飘出半张皱巴巴的便签——
昨夜他贴在心口的“陈妻用药”“陈表弟合作社”还在,墨迹被体温烘得微微晕染,“每个村培训两名票据核查员,由小吴带队。”
“可......”坐在末排的老会计张叔推了推老花镜,镜片反着光,指尖摩挲着桌面,粗糙的指腹划过木纹,“村民认字的都不多,能学明白?”
肖锋指了指墙上新挂的“阳光指数公示栏”,上面贴着柳河村上个月的财务明细,每个项目旁都画着红黄绿三色星标:“上个月王婶子拿着手册,一眼就看出‘抗旱物资’多报了三袋化肥。她不识字?她识数。”
小吴突然直起腰,后背的衬衫蹭着椅背发出细微摩擦声。
他想起今早翻去年试点村账册时,在一堆合规票据里翻出张“五保户慰问品”清单——领款人签名是“李根生”,可李根生半年前就进了县养老院。
当时他手都抖了,现在想想,那颤的不是害怕,是兴奋,指尖仍残留着纸张边缘的毛刺感。
“散会前再讲句掏心窝的。”肖锋把手册推到众人面前,封皮上“村民自查”四个大字被他用红笔描了三遍,笔锋顿挫,像刻进血肉的誓言,“我肖锋能看一百本账,但看不住一千个村。真正的防火墙,是群众的眼睛。”
下午三点,市财政局六楼会议室的冷气开得太足,冷风从空调口吹出,拂过苏绾裸露的小臂,激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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