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谁在替“第三只手”擦屁股?
第124章 谁在替“第三只手”擦屁股? (第2/2页)苏绾裹了裹米色西装外套,指尖在投影仪遥控器上敲出轻响,指甲与塑料碰撞,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林律师坐在她右侧,笔记本电脑里存着二十七个村的异常票据样本——这是昨夜他和肖锋逐条比对到凌晨三点的成果,屏幕蓝光映在他镜片上,像未熄的星火。
“代管账户动不得?”苏绾调出一张资金流向图,蓝色箭头从“村级账户”窜到“市级代管”,又分成细流扎进十余个“商贸公司”,“那这些‘兴达商贸’‘宏远建材’,怎么刚好在报账前三天给村级账户打款?”
主位上的老科长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神,只留下一道冷硬的轮廓:“小苏啊,基层人手有限,查这么细不现实。”
苏绾点击鼠标,屏幕上跳出个Excel表格,绿色公式栏里“=IF(COUNTIF(代管账户流水,村级报账金额)1,"可疑","正常")”的代码在闪烁,翻译为中文是“=IF(COUNTIF(代管账户流水,村级报账金额)>1,"可疑","正常")”(这个公式用于判断在代管账户流水中,村级报账金额出现的次数是否大于1,如果大于1则标记为“可疑”,否则标记为“正常”):“这个公式能自动标记重复金额交易。昨天在柳河村测试,十分钟筛出七笔异常。”
老科长的脸沉了下来:“你这是要......”
“要动旧规矩。”苏绾打断他,声音像淬了冰的刀,舌尖抵着齿列,吐字清晰如凿,“我父亲当年被构陷时,他们也是这么说‘不现实’。”她想起昨夜肖锋说“正义不是一刀切”时的眼神,突然笑了,嘴角扬起却无暖意,“但现在,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切。”
会议室陷入沉默。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风穿过枝叶的缝隙,透过玻璃映在苏绾脸上,像道破碎的光,随叶影晃动。
傍晚六点,柳河村部的日光灯闪了两下,终于亮了,电流滋滋作响,灯管泛着惨白的光。
小吴盯着电脑屏幕,后颈的汗把衬衫粘在椅背上,湿冷黏腻。
他刚输入“柳河村道路维护费”的票据信息,“虚实五问”模型突然弹出红色警告:“领款人非本村户籍/金额拆分避公示/转账账户关联商贸公司”。
警报音短促刺耳,像一声惊叫。
“肖书记!肖书记!”小吴抓着电脑冲出门,跑过走廊时撞翻了墙角的暖水瓶,开水溅在脚背上也没知觉,只觉一股热流窜过脚踝,皮肤瞬间绷紧。
他踹开肖锋办公室的门,屏幕蓝光映得他眼睛发亮,“你看!它自己咬人了!”
肖锋正低头整理村**名信,纸页窸窣作响,抬头时眉峰微动:“谁教你用这套模型的?”
“你啊!”小吴愣住,“昨天你教我看纸背后的影子,前天你教我......”
“不。”肖锋站起身,指节敲了敲小吴电脑上的“虚实五问”图标,声音沉稳,“是王婶子教的。她不识字,却能数出化肥袋数;是李大爷教的,他蹲在公示栏前比对了三个月流水。”他拍了拍小吴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工具会旧,但人心的光,永远新。”
小吴突然明白。
他想起今早陈默被带走时,村口围了二十多个村民,其中有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举着保温桶——那是陈妻的母亲,她说“小陈给我孙子治过病,我信肖书记的公道”。
那声音沙哑却坚定,像山泉冲过石缝。
深夜十一点,肖锋站在村部顶楼的晾衣台。
山风卷着松涛声灌进领口,带着林间潮湿的松脂味,他摸出怀里的笔记本,钢笔尖在“困住旧规矩的,从来不是一个人”下面画了道粗线,墨水渗入纸纤维,像一道刻进时间的裂痕。
手机在这时震动,屏幕亮起“7371”的陌生号码,消息只有一行:“你放过了第七人,但他不会放过你。”
他盯着屏幕看了半分钟,然后合上笔记本锁进抽屉最底层——那里还躺着去年被周梅撕碎的北大录取通知书,和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孙子兵法》。
“那就让他先动。”肖锋对着窗外的星河低语,声音被风吹散,却落进自己的骨血。
乌云不知何时散了,银河像条撒满碎钻的绸带,从东山头一直铺到村部屋顶,星光清冷,照得地面如覆薄霜。
凌晨五点,肖锋的手机闹钟准时响起。
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办公室。
床头柜上的笔记本摊开着,最新一页的标题被月光镀了层银:“当群众开始看账,风暴就不再需要等待。”
窗外传来第一声鸡啼,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笑了——有些局,该换他做庄家了。